入秋了,本是收获的季节,田里光秃秃的,农村里房子也空空的,城里却堆满了人。今年的中秋节,城里格外热闹,农村人都来城里,来过节吗?
房默经常给家里寄上一些信和高家给的工钱,他爹娘不识字,不知谁给代笔的,每次回信只有简短几字:家中无事,在外要好好的。每次寄出信后几天,房默就天天往驿站跑,回信没来也高兴,人一有了盼头,练功也充满劲头。拓脉三个月,过程不好受,要经历经脉撕裂重建之苦,但结果还算可喜。房默可以使用四次柔云手,算得上登入一品入门之级。房默心里盘算着,等明年开春,就请假回家看看爹娘,顺便把家里的地给耕了,现在的他锻练了这几个月,一身腱子肉,浑身充满牛劲。
“唉,听说了吗,昨东边又来一伙叛匪,听说足足有八千人呢,滨城两天就被攻破了。一晚上城里人就死了一半呢。”一个瘦丫鬟跟另一个胖丫鬟聊着八卦。
“啊,滨城离潍城不过一二百里路,那我们不也要遭殃。”胖丫囊惊慌地问道。
“没事,今天外面守城军队全回来了,都在城墙上站岗呢,怎么着都能守二三天,这二三天援军肯定就到了,到时候两头夹击,叛军还不是手到擒来。”瘦丫鬟得意得说,“况且啊,就算城没守住,咱们高家早就脱身了。高家家底那么厚实,换个地方照样舒坦过日子。”
房默内心十分痛苦。这个世界现状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穷人唯饿死,野狗餐饱食。这豪门丫鬟都知仗人势,同为穷苦人民,以为傍上大族就安然无事,可他们出逃时怎么又会带你呢?农民起义或落冠为匪,穷人是真没活路了啊。房默对这一点深有感触、他当初快饿死的时候,也想过杀人抢钱抢粮。可如果不是被逼上绝路,谁又会拿命去换命呢?
一阵害怕涌上他的心头,琅城可千万不要有事阿爹阿娘还在那里呢。他刚想请假回家,老刘却急匆匆过来,说:“小默,快收拾好东西,今晚咱们就走。”
“去哪?师傅。”房默有些懵,好端端地走什么?
“不是我们去哪,而是我们跟着高家去哪里。官府在叛军的探子来报,叛军今晚就到城门下,他们打算夜袭潍城。”
房默有点出乎意料,也顾不得告假了,现在要紧的是自己的安危,只能祝爹娘好人有好福。来不及犹豫,房默就去收拾东西。
“切记,一定不要告诉别人,时间紧迫,只有一小部分人走,人多容易暴露,况且也没那多么粮食吃。没走的人会泄露消息,引起恐慌,外面够乱了,城里可不能再内乱。”
房默点了点头,就回去赶忙收拾自己的行李,打算带回小食堂。路上遇到那个瘦丫头的好奇得打听“唉,你干嘛去。”房默笑了笑,她显然并不知道消息就随口势衍道,“回家种地。”
房默没走几步,那丫鬓就小声冷哼一句道,“真是个傻子。”房默还是听到了,他笑了,很开心地笑了。懒得跟一个将死亡之人费口舌,房默继续快步走向小厨房。
入夜,下人们都睡了。几帮护卫抬着几个箱子,老爷、夫人、小姐及她们的贴身丫头们都聚集在后门。人人配了马匹或马车,房默不会骑马,只好跟老刘同骑一匹。乘着夜色,一行人出发了。
“怎么还有个小孩子?”一个护卫疑问道。
“这我徒弟,也是个武师。”老刘微微一笑。
护工有些惊愣,当即闭了嘴,有点羡慕起房默天赋。
因为老刘是二小姐的亲卫,所以也紧跟着二小姐的马车。到了城门,房默发现好几家车队提前就在城门等着了,又等了一会。等第五个车队集合,应该是潍城五大家族。城门开了,众人走了,走得静悄悄。
刚走了一个时辰,回头看潍城方向燃起了大火浓烟滚滚。几车人提高了速度。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一个时辰,车队就到了曲吴城,正好赶上早饭。
几家护卫挤满了八个早餐摊。房默吃着早餐听周围当地人聊八卦“唉,听说了吗,潍城被屠城了,三千守军一夜就被攻破了。”另一人不解问,“潍城守军有三千就算叛军八千人,也不可能一夜被攻破。”
“据说是,城内有叛军伪装成了气丐和普通人,再买通一个守城将军,悄悄运了武器进去。回应外合,加上城门大开,潍城几乎不可能守住的。”
护卫们都沉默安静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房默也沉默了。到不是为潍城被屠而难过,只是可惜那几个青帮乞丐没亲手杀了解恨。复仇的快感涌上他头脑,房默面色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