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搭讪?宫遥灵机一动,故意胡说道:“人体研究。”
向铮瞥了一眼桌上的书—《超现实主义绘画语言》,会心的笑了。
这么容易就被人看穿自己的一切,真是小聪明。
“你呢?”她反问。
“音乐表演系。我大三。”
宫遥提起兴趣:“你就是我们宿舍对面那个楼里的学生?”
“我们楼很出名么?”
音乐学院的教学楼与女生宿舍只隔了一个花园,各种开嗓声和乐器声总是此起彼伏的响起,陶梓墨经常羡慕的眺望,她把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学院楼,称为师大最能炫耀快乐的地方。
“很快乐。”宫遥如实说。
“都是神经病…不像你们,安安静静的当个艺术家。”
向铮话很受用,宫遥被他一夸,竟然觉得心情不错,会心的笑出来,刚与简随心那一通电话的烦躁,此刻一扫而去,舀了勺饭菜送进嘴里,和他边吃边聊。
“你爱画人?怪不得你看我时…”向铮被宫遥的目光震慑,立刻改口:“特别…含蓄…”
宫遥瞬间脸色涨红,竟然被他发现了,抬起头与他相视一笑,干干净净的笑容,就像是五星红旗下,茁壮成长的好少年。
而自己,顶多算是阳光未及的阴影里,一株让人避之不及的带刺玫瑰。
她深深叹气。
“你心情不好?”向铮忽然问道。
宫遥用笑容掩饰:“专业课太多,画不完的画,你呢。”
“专业课…不多,一对一挨骂。”他自嘲:“所以心大,脸皮厚。”
“倒是乐观。”宫遥羡慕的看着眼前这个“好少年”,理所当然的猜测:“你家里人,一定特别疼你。”
向铮微微皱眉。
停顿几秒后,他轻描淡写的回答:“如果他们活着,应该会吧。”
宫遥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再抬头看他时,顿时觉得之前对他“小白脸”的嘲笑,格外抱歉,结果再一次被他宽慰:“很久以前的事了,都说了,我心大,脸皮厚。”
宫遥从心里佩服他,无论发生过多么糟糕的事情,他总能找到一条通向快乐的入口。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他和自己一样,都是站在生活的阴沟中,仰望光明。
简随心的电话再次打来。
宫遥匆忙离开,自然没有看到,她的位子没有空出很久,就被另一个女生占领了。
“你为什么三番两次地接近她?”
要是宫遥在场的话,一定会吓一大跳的。突然发声的,竟然是她的闺蜜,樊音。
她肩上斜背了一个细细的小挎包,画了精致的眉眼,一脸嘲弄地看着向铮。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你觉得呢。”向铮起身,语气冰冷的看着她,那目光与看宫遥时截然不同,仿佛带着分分钟要把对方掐死一样的恨意。
“看来被我猜中了。”樊音有些急躁:“你故意接近宫遥,就是为了报复我么。”
“别把自己想的这么重要。”
向铮收回目光,紧攥着的拳头出卖了内心,所有的努力和乐观,跟四年前出的那件事想比,都微不足道,他迅速收了桌上的盘子,打算离开。
没想到擦肩而过时,胳膊一把被樊音抓住:“离宫遥远点,你懂我的意思。”
“你没资格管我。”向铮压抑怒气,用力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掰开,径直走出食堂。
路过美术学院的教学楼时,向铮停了下来,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进去了。
要是被樊音看到,肯定又会以为,自己心怀不轨,意图报复吧?
向铮自嘲地笑了笑,沿着楼梯走了上去,一路看够了达芬奇、毕加索。这和自己音乐学院沿途挂的贝多芬、舒伯特,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刻奇的师大!
向铮上了二楼,听到一间教室里传来了窃窃私语。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好奇地朝里张望。
一个女人□□地半躺在一张椅子上,一动不动。周围不远处有几个学生在勾勒,时不时地低声交流一两句。
向铮赶忙退了出来。
原来不仅仅是模特这么简单…难道她每次目光锋利的看向自己时,都是自动剥去衣服…
果然,是个特别的女孩儿。
宫遥此刻却没有时间想向铮了。她在烦心一件事。
星期天,她到底要不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