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后,顾聆笙挽着简随心欢欢喜喜地走了出来。
看到了宫遥之后,顾聆笙知趣,乖巧地独自走向停车场。
简随心顿了顿,朝宫遥缓缓地走了过来。
“你太过份了,遥遥。你明知道,我介绍梁家的孩子给你认识,是……”简随心满脸地失望,欲言又止。
“你不该这样的。”
“梁家条件那么好,你怎么不把顾聆笙介绍给他们?她才是真正的顾家大小姐。顾家,从来都不是我的家,我爸叫宫海忠!”
简随心的胸脯剧烈地起伏,显然是被刺激到了。
“你顾叔他怎么说也照顾了你十五年……”
“他照顾我?”宫遥紧紧逼视着简随心。
“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简随心狼狈地转开了眼。
宫遥微微仰起头,让眼泪停在了眼眶里,随后不发一言转身下了台阶。
终于回到寝室之后,宫遥好像一条被扔上了岸的鱼,奄奄一息地爬上了床。
这一晚上,她睡得并不安稳,简随心委曲求全的面孔与顾一狄□□的眼神交织在梦中出现,让她恍惚,这些年经历的,似乎是真切的现实,又似乎只是一场噩梦。
在梦里,宫遥又一次遇上了姑姑。
姑姑像前一百回一样,把她拉到了学校小卖部附近,开始控诉简随心。
这一大段缺了受审人的道德判决,在宫遥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她在心里跟姑姑一起默念。
“遥遥,你爸不是不要你,你千万不要记恨你爸。一切的错都在你妈。你妈跟你爸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好上了,还有了孩子,你爸的脸被他们踩到了地下,这才离的婚。这一对狗男女……”
宫遥早已没有了第一次听到时的歇斯底里。她默不作声地看着姑姑。
“你不信?”
姑姑竟不像是在梦里一样,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恨铁不成钢地摇着她的肩膀。
“你不信姑姑,总该相信事实吧。你爸他到现在还没有再找个女人,你妈呢,肚子还没大呢,就迫不及待地搬到了那个畜生的别墅里。你说,你爸你妈到底哪个错了,不是一清二楚吗?”
畜生?
宫遥浑浑噩噩地想,这个词用在顾一狄身上,都算侮辱猪狗这些畜生了。
十岁之后,顾一狄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长久地停在她刚刚发育的胸部和屁股上。要是简随心和顾聆笙不在场的话,他会假装喝醉了酒,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
顾一狄渐渐地成了宫遥青春期的噩梦。
有一次语文老师布置了一篇“十年后的我”的作文。
宫遥用尽了全部力气诅咒顾一狄,她希望十年后的顾一狄破产沦为乞丐,匍匐在她的脚下,她却至死都不会原谅他。
因为这件事情,她被请了家长。简随心当着办公室众多老师的面,打了她一耳光,把她对这个家的最后一点幻想都打灭了。
只是,长大了又怎么样?
顾一狄的生意越做越大。她胆战心惊地避到了宿舍,他却仍然找出各种理由猥亵她。
十年后的她,在梦里和青春期的宫遥抱头痛哭。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宫遥头痛得像要炸开了一样。樊音已经在梳妆打扮,陶梓墨纵身一跃,跳到她的床上,盘腿大坐。
她拉着宫遥光洁的胳膊,将她拖拽起来。
“彭嘉祐来咱们学校拍戏了!”陶梓墨兴奋的把床压得吱吱作响:“你赶紧的,咱们去看看。”
樊音感兴趣的扭过头来:“他在《被操纵的世界》里演的那个痞子大叔简直帅炸了!”
宫遥不解:“你不是喜欢小鲜肉么?”
樊音谄媚的抱着化妆包遐想:“成熟男人我也爱!”
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宫遥昨天晚上那几口酒差点没吐出来。她对这些没兴趣,刚要拒绝,电话响起。
妹妹顾聆笙欢脱的尖叫贯穿整个房间:“姐姐!我爱豆去你们学校了!给我要签名!要签名!!!”
我靠,宫遥在心里骂道:你怎么这么多爱豆!
原来清净的校园,今日变得人潮涌动。
通往小礼堂的走廊堵满了学生,黑压压的人头攒动。
宫遥和陶梓墨、樊音站在最外层,踮起脚尖越过众人张望,前方已被戒严。不断有劝离的声音响起。
陶梓墨拉着两人肉搏,终于在礼堂门口占领一席之地。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背后响起一个男生的声音。
宫遥回头,竟然是他!
男生以同样诧异的目光注视她们,但温度要冷下许多,看得陶梓墨直哆嗦。
“诶,你们认识?”
宫遥话未出口,樊音突然道:“人太多,我不想看了。”
说罢,她推搡着往回走。
宫遥内心鄙视,这个好看的小白脸竟然也迷痞子大叔?难道是弯的?
男生收回目光,对工作人员道:“我是彭老师替身,让我进去。”
众人哗然。
工作人员首先怒了:“这同学,你怎么说话呢!咱们祐哥拍戏都是亲力亲为,几时用过替身了!”
“你们导演找的我,不信你去问。”
“导演哪有时间跟你胡扯!走走走!”
混在学生里的粉丝也开始声讨,力证爱豆如何如何敬业。
宫遥看着他急赤白脸的样子,心里已嘲笑百遍,真是个凡夫俗子,哦不对,凡夫俗子,至少还是直的,这个,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这一走神,人群中推搡的惯性忽然让宫遥失去重心,脚下在台阶上一滑,整个人后仰。
“小心。”
宫遥头磕在走廊的石柱上,感到软暖,原来是一只大手垫在中间。
陶梓墨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宫遥你吓死我了,还好帅哥出手迅速!”她飞了个媚眼给宫遥,被宫遥弹回。
男生没吭声,吃痛的甩了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