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是怎么回去的,王栩然又喝高了,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八卦,我备考时发生的事,一边听着,我的表情一边不断变化,是震惊,是疑惑,又是气愤。
我缓了会,她又说“这么多八卦,我肯定早就忘了,有人备忘录里都给你记着了,让我等你考完慢慢讲给你听。”
说完,她眼神虚瞟,又趴上我的肩膀,好似睡着了。
我看向许唯,问道
“谁帮我记的?”
许唯在一旁,手中不停的翻动烤盘里的肉,听到我的声音,他抬头也看着我,眼神中的对视不禁让我移开目光,耳边又传来他清脆的嗓音。
“是我,给你解解闷。”
我又突然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
“谁会把八卦记个备忘录啊!许唯,你也太搞笑了。”
他也笑着,将盘里的肉夹到我碗里
“多吃点,烤得正好。”
我还在笑着,又应着说了声“好。”
最后,我和许唯架着王栩然,在寝室楼下时,我挥手让许唯早点回去,我一个人可以把她送回去。
“要不我叫李琦又来一起,你一个人…”
“没事,你快回去吧,王栩然又不重。”
“行吧。”
说完,许唯才转身回去,我扶着王栩然坐在寝室楼下的长椅。放在平时,这都是情侣们专座,只是这会接近期末,可能情侣们也担心挂科。
没过多久,王栩然好似清醒了些,模糊着问我
“几点了,怎么给我放门口了。”
“还早,等你清醒点走回去,不然我抬不动。”
“哦。”
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陌生人的沉默,可能会有些许的尴尬,可是好朋友之间的话,我会觉得这是我很多年以后都会记得的画面,有一个冬天的晚上,我和王栩然坐在长椅上,看黑黢黢的天,她还喝醉了,靠在我肩上,脑袋瓜还挺沉。
又过了半晌,肩上的沉重消失了,她又挽上我的手臂
“鸢鸢,如果有人喜欢你,你会感受不到吗?”
我只听着她的声音,天上有一架飞机,小小的,发着光,向一颗星星,我目光随之移动。
“怎么会呢,我当然感受得到。”
“那你怎么。”
“我知道,但是实践告诉我朋友比爱人更长久。”
“有些话,也不能我说。但是如果你知道,我收了别人的好处,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的王栩然,我不会生你的气。”
“不是,周鸢鸢,我好冷,我喝酒睡着了,你放我在外面睡?”
王栩然突然跳了话题,又勾起了我莫名的笑点。我就着挽着的手臂,将她架起来,又哈哈笑道
“那我们快回去吧,确实蛮冷的。”
“我明天要感冒了,你负全责!”
“好好好。”
“我…”
“好好好”
……
考完期末后,我住院了。
那天中午时隐约感觉有些发热,我闷在被子里睡了好久,下午醒来时,太阳快下山了,昏黄的暮色照进阳台,我翻身起来就能看到,体温好像降了些,王栩然训练去了,我和陈琦又约着去食堂随便吃了点,难得有我胃口不好的时候,没咽下几口,回寝室换了身衣服又闷回被子。
到晚些时候,身体好像被放进蒸笼,很热,我好像快熟了,又伴随着阵阵头痛,使不上劲,心脏也又开始隐隐发痛。我叫了句“陈琦又”,嗓音沙哑,她放下手头的事走到我床前,我又开口
“我感觉我得去趟医院。”
“我去,你怎么不早叫我,都这样了。”
后来她打了王栩然的电话,没通,又接着给许唯打了电话,张琦又扶着我走到楼下时,许唯已经在那等着了,他带了个鸭舌帽,看不清脸色,来的也是匆忙,胸口微起伏着还有些喘。
张琦又个小,扶着我下楼已经是费劲,到许唯面前时,他双手接过我,身体三分之二的重量转移到许唯的手中,我半倚在许唯身上,两人一左一右张罗着,先就近把我送到了校医院。到校医院时,又发现手背上起了些红疹,撩起胳膊和裤腿一看,已经蔓延得全身都是。校医院的医生也并不能确定这是什么病,是否具有传染性。给许唯和张琦递了两个口罩,又安排了校医院的急救车将我送到了医院。
父母赶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烧倒是退得差不多,红疹还留有印记,一通检查下来,说是过敏。医生来询问我吃过什么,杂七杂八,我记不太清哪一个才是特别的,本来是退热后就可以出院的,父母提及我时常心脏疼痛,在医生的建议下便再做了个检查,又确诊特异性肋骨炎,免疫力低下,病毒感染,需要做个小手术。
随后医生又叮嘱了几句
“过敏是要命的,你们别不当回事,都烧三十九度多了才来医院,而且…”
病床上的我和围在周围的四人连连点头致谢,医生走后,父亲跟出去询问手术细节,母亲绕过来,走到我床头,拿起一个橘子开始剥,我一直觉得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年近五十,还是一头茂密的黑发,她说年轻时,父亲因为她的长发对她一见钟情,没过多久她就剪了头发,一直到现在都保持着齐肩的短发,气色红润,眉宇间尽是温和的气质,我总不像她,我始终觉得我没有遗传到她的美,也没有她温柔的性格。样貌上周林比较像她,性格上,我们兄妹二人都更像父亲。
只见母亲将剥好的橘子去了些白丝,递像许唯和张琦又
“小同学,你们都快坐,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许唯和张琦又两人接过橘子,又摆手说不客气,一晚上为我跑上跑下得办手续,也是没休息好。我向母亲简短的介绍后,俩人便回学校了,临走时留下一句
“鸢鸢,我们晚点再来看你。”
晚些时候,王栩然来了,一进门就能听到她嘹亮的嗓音
“周鸢鸢,你没事吧!吓死我了你。”
我笑着回她“没事没事”,又将正准备塞嘴里的草莓递给她,她走到我跟前,接过草莓,又接着道
“昨天训练没看到手机,我和王周晚上回去的时候寝室门都关了,求了半天阿姨才给开,回去了才知道你来医院了。”
王周是我们的另一个室友,由于不是一个专业,我们的课程时常错开,她也参加了校队,不过是校田径队,所以和王栩然的接触更多,我们跟她显少能碰到一起。
我点了点头跟她说没关系,母亲拉着她坐下。
“王周本来是要来的,她家里有点事,今天得回去,她让我跟你说一声。”
“没关系,我这都要好了。”
趁着母亲出去的空隙,王栩然提出一个袋子
“哦!那件衣服给你买回来了,昨天训练完,正好去那边找个朋友,就给你买了。”
我一愣,接过袋子,我才想起来,考试之前,有一次我和王栩然饭后一起逛过街,我一眼相中了一件红格子衬衫,样式倒是常见,但是版型和料子都是好的,它只是挂在那里我就觉得它很好看,我看着那件衣服,我又想到徐兴扬,我觉得它一定会很适合徐兴扬,红色会衬得他白皙的脸很有起色,他肩膀宽,个子又高,也能撑起这件衣服,他穿的话一定会很好看。
我拿在手里看了几遍又放下,最终还是决定不买,我想我该怎么送呢?送这个会不会很突兀呢?会不会给他造成困扰呢?…我想得太多,所以空手走出了那家店。
于是一直耽搁着,可是直到考完试我还在想着那件衬衫,我能想到他穿会是什么样子,一定是好看。所以买了。托王栩然买的,她时常出门,每次和球友打完球都会出去小聚,于是让她顺路的时候买。
袋子里还有小票,我拿出手机给王栩然转账,说道
“你不觉得,这件衣服很好看吗?”
“你不觉得,这件衣服很普通吗?”
“没眼光你王栩然。”
“那售货员还说这是他们家设计师自己设计的,本来没产几件,这最后一件,出价老高,你还偏要买!满大街都是这种格子衬衫。”
我将袋子收好,又跟王栩然套了一下话术,毕竟不能让母亲知道我花四位数买了件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