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万运转灵力,屏蔽双耳,竭力催动识海中的金色光团,勉力维持清醒之态。
均木则眉头紧蹙,大汗淋漓,神情痛苦至极。
他仿若再度置身于那惨绝人寰的战场之中,眼前所见,尽是触目惊心之景。
硝烟弥漫,遮天蔽日,土地被鲜血浸染,暗红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断壁残垣之间,横七竖八地躺着族人的尸首,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肢体残缺。
孩童们惊恐的啼哭,妇女们绝望的哀嚎,交织一处,刺痛着他的耳鼓。
老人们颤巍巍地抱着逝去亲人的遗体,浑浊双眼中满是无尽的悲怆。曾经熟悉的家园,现今已沦为人间炼狱。
均木望着这一幕幕惨状,心仿佛被千万把利刃狠狠刺穿,痛得几近无法呼吸。
他双眼布满血丝,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坠落。
愤怒在他心中燃烧,恰似熊熊烈焰,几欲将他的理智焚尽。
他欲呐喊,却发觉声音在喉中哽住,唯余无尽的悲愤与深深的绝望。
那绝望如同一团烈火,将他缓缓吞噬,令他觉着整个世界皆失去了色彩,仅余黑暗与苦痛。
周边被一股极为浓郁的墨绿光芒所笼罩,那光芒散发的气息阴森可怖。有声音在不断叫嚣:“你要为族人报仇,一定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这边,凤万靠着识海里的金色光芒,终于摆脱了心魔幻境。
甫一睁眼,凤万便见均木满头大汗,神情扭曲,他暗叫不妙,大喝一声:“均木,守住心神,莫要被心魔蛊惑!”
然而均木仿若未闻,身躯颤抖愈发剧烈。
凤万心急如焚,赶忙运起体内灵力,试图冲向均木,欲将他从这可怖的幻境内拉回。
可当他靠近均木时,一股强大的阻力猛地将他弹开。
此时的均木,双眼失神,嘴里喃喃自语,却又难以听清,只觉那声音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凤万深知不能再拖延,他闭上双眼,集中精神,调动灵力汇聚于掌心,然后猛地向均木拍出一道金色光芒。
这光芒瞬间将围绕在均木身边的暴戾气息驱散了些许。
均木的身体一震,眼神中恢复了一丝清明。凤万趁机喊道:“均木,清醒过来,莫要被心魔蒙蔽了心智!”
均木咬着牙,脸上青筋暴起,似乎在与那股邪恶的力量做最后的抗争。
终于,他发出一声怒吼,挣脱了那无形的束缚,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凤万连忙扶起他,难得地露出温柔之态,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均木靠在凤万瘦骨嶙峋的胸前,悠悠地望着他,眼眸深邃复杂,道:“凤儿,若不是你拉我回来,我恐要永远沉沦了。”
听他唤起自己小名,便知他此次确是九死一生,不免心中庆幸。
均木相伴了他三年,他早已视均木为亲人了。
“既已无事,我们快出阵吧。”
凤万扶起均木,两人相视一眼,朝阵外走去。
阵法里,一同参加试炼的其他人亦状况频出。
有的人突然疯狂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癫狂,显然已被心魔控制了心智;有的人情绪失控,面目狰狞,口中胡言乱语。
不过,亦有人顺利出阵。
一炷香后,顺利出阵者,有多半之数。
引路执事带领众人正式进入碧霄殿,领好各自玉牌、入门功法、一瓶丹药,继而安排好住处,此程完结。
南境,昆天城。
此时,正值南境雨季,昆天城被如烟似雾的细雨所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
昆天城周边,山林连绵起伏,青葱翠影在迷蒙的雨雾中若隐若现。
那山峦仿佛巨大的青蟒蜿蜒伸展,无尽的绿意一直蔓延至天际。
云雾在山涧游动,时而轻薄如纱,时而浓重似幕,将山峰装点得如仙如幻。
在这山林幽深处,于灵气萦绕的山峦之间,一重重规模壮观的殿宇素雅清幽地矗立着,正是临云抚风阁。
其建筑风格颇具江南古韵,散发着独特的风雅与宁静。
雕花的门窗精致细腻,飞檐翘角在细雨中显得灵动,宛如展翅欲飞的鸟儿。
青瓦白墙在雾气的轻抚下,透着一种朦胧的诗意。
阁前的回廊曲折迂回,雨滴顺着廊檐串串落下,形成一道道晶莹的水帘。
庭院中的池塘里,荷叶在雨中轻轻摇曳,水珠在荷叶上滚动,宛如珍珠般闪烁。
周围的花草树木经过雨水的洗礼,愈发显得生机勃勃,花香与泥土的芬芳交织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心旷神怡。
在临云抚风阁内,君不染立身于一座清幽的亭子中。
面前正是他的父亲——临云抚风阁的门主君云风。
君不染微微躬身,神色恭敬,开始有条不紊地汇报此次外出之行的详情。
君云风静静地听着,时而微微点头,时而蹙眉沉思,待君不染汇报完毕,方才缓缓开口……
“看来元家的灵脉有异并非空穴来风了。”
“是的,父亲,我探查过,灵气浓度不足我等之九成。”
“看来人族亦难高枕无忧,宣阳城魔气森林魔气翻涨,恐非善兆,说不定乃蚕食灵脉之果尔。”
“父亲意思是,魔气能侵蚀灵脉?”
“灵脉,魔脉,本就上古女尤神之神力,两者本就同根同源,如今此消彼长,若无牵扯,恐是上古尤轮镜之效。具体我亦不知。只是今有元家,明指不定就有我君家。”
“父亲……”
“然妖族此次未在西境现身,甚是蹊跷,以往他们都爱往魔气浓郁之地来,难道他们已有上古尤轮境的消息?……断不能让他们率先找到。”
君云风神情凝重,抓起两张传讯符,飞速地传音起来,一张发往西境,一张发往东境。
君不染退至一旁,望着父亲的背影,不由地捏紧了腰间玉佩,轻轻摩挲,“凤碗”二字宛如一杯苦茶,使他又涩又念。
脑海中浮现起对母亲的零星记忆,她总是那般温柔慈爱地对自己笑。
这时,一个扯他头发的人浮现。他眉头蹙起,利落地收起了玉佩,不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