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退出去,将门反锁,孙文景蹑手蹑脚地从柜子后面出来了。
“陛下,臣来迟了!”孙文景老泪纵横从侧厢探出身子,跪下低声说。
“文景,朕不该不听你的话……如今朕的江山就要葬送于小人之手了。”萧舜泽说着红了眼眶,扶起孙文景继续说:“朕知道吴旭渊权力大,朕想着生死兄弟,不至于害我,没想到…...”皇帝气急攻心,一口气没上来,喷出一口血。
“陛下!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无论如何,保住性命,千万不要同他们争,臣已让太子殿下去通知王爷,等两天他也肯定能到。”孙文景尽量小声,扶着皇帝。
“好好好,寻儿能逃出去,就还有一线希望!文景,吴旭渊没有搜查到国玺,一定不会放过朕,朕不知道能不能等到皇弟过来。你带着朕的玉玺,从后窗走!去和寻儿汇合!”
“陛下,要走一起走!”孙文景老泪纵横。
“文景!朕不能离开,否则就会败露!朕让你走!如若寻儿也不幸惨遭毒手,你就寻其他皇室。倘若吴旭渊赶尽杀绝,你就带着王爷替朕报仇。走!”声音惊动了外面的士兵,孙文景只好赶紧从密道走。拿到了传国玉玺,去寻找太子行踪。
萧舜泽看见进来的人,拔出剑与之厮杀。
“吴大人说了,跟着那老头,就能找到李寻!”带头的人指挥着。
萧舜泽慌了神,自继位以来,不曾舞刀动枪,三脚猫的功夫根本挡不过死士!一把亮晃晃的白刃刺穿了萧舜泽的身体。
“吴大人让我们不要杀他!现在怎么办?”
“反正他是皇帝,活不了的。先去跟着那个逃跑的人。”
孙文景几乎用尽平生的最快的速度,幸好他知道皇宫内的狗洞破角,十分狼狈地跑出去。
——昭灵公主殿。
灵国皇室并不多,昭灵公主萧楚然是皇室中最得宠的孩子,先帝老来得女,尽得父兄疼爱,三十岁仍旧花容倾城,养在深宫。
“流川,有没有王兄的消息?”萧楚然花一样的面容此时显得有些苍白。
这个叫流川的侍卫禀报:“公主,听闻陛下已经被关在呈文殿,外有重兵,卑职无法靠近。”
萧楚然推着流川:“你去保护阿寻,我这里不用你管!”
流川焦急:“公主,他们兵马未定,卑职带您离开。”
“想走?不用这么麻烦。”吴旭渊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
“吴旭渊!你这个乱臣贼子!”萧楚然向前就伸手扇了一巴掌,一声脆响,吴旭渊没有躲开,一个红印子深深地印在脸上。萧楚然也有点意外,退了两步。
吴旭渊却没有在意这个巴掌,语气依旧:“我可以放你走,但是,只能你自己一个人。”
萧楚然冷哼一声:“你吴旭渊想要这江山,我们萧家只要还有一个人,你能放心吗?”
吴旭渊嘴角流出了血,用手擦了擦:“你说得对,不放心,所以我派人去追杀萧寻。”
萧楚然激动着又要上前动手,却被吴旭渊抓着手臂,纹丝不动被牢牢禁锢住。
吴旭渊撇撇头示意一下,很快,一把利剑刺穿了流川的心脏。萧楚然听到身后的倒地声,看见流川躺在血泊中,哭着喊着流川。
“公主......活下去......”说罢,流川含笑着很快断气了。
萧楚然被禁锢在原地,另外一只手拼命地捶打着吴旭渊的胸膛,浅红的眸子眼泪夺目而出,挣扎着哽咽:
“吴旭渊!你变了......你真的变了!那年你失踪后,我等了你多久!你知道吗!我看到你带着妻儿回到皇都的时候,我有多难过吗!可是自你从北岳回来,这么多年,可有看过我一眼!”
吴旭渊眼神落寞,心中道不明的酸,松开了萧楚然的手。
萧楚然很快拔起流川腰间的剑,就刺向吴旭渊,连身都近不了,就被挑飞。
“不要伤她!”吴旭渊一声令下,众人皆退,吴旭渊转身就离开。萧楚然撞向剑头,血喷在她的脸上。侍卫一时,不知所措。
“阿然!”吴旭渊本能地去扶她。
萧楚然浅眉低垂,眼中满是悲伤:“吴旭渊......我求你......放过我阿兄......”
吴旭渊暗淡的眸子里一滴热眼泪掉落,一言不发。
萧楚然喃喃:“阿渊......下辈子......我不......”
吴旭渊听不清,低头侧耳听完最后几个字
——不等你了。
良久,吴旭渊感觉到手上的温度逐渐流失,沉默良久,呆呆地说道:“你我没缘分......我吴旭渊没这个福分!”
吴旭渊不忍心看这双含情的眸子从眼前黯淡,用手阖上了她的双眼。
昭灵公主被厚葬了,孙文景的行踪暴露,被全国通缉。赏银万两,加官进爵。萧将军是萧舜泽的堂弟,在来的路上被截杀。整个王室只剩下皇帝唯一的子嗣,太子萧寻出逃在外,不知所踪。
孙文景一路逃追兵,城里根本无法躲藏,只能往山郊野岭里跑。年已半百,身子骨早已不胜当年,于半道昏死过去。
“头儿,他晕了,我们要把他抓回去吗?”一路跟着的黑衣人问。
“这......也没看到李寻的踪迹,还是带回去吧,玉玺还在他身上呢,咱们也好交差!”
黑衣人就打算上去捆了,路过了一个穿着粗布草鞋的少年郎,半扎着头发,身材壮硕,头上带着斗笠,嘴里嚼着草根。
“你们这群人,青天白日,穿着夜行衣,鬼鬼祟祟,做什么呢?”那人看到躺倒的老人,拎着木棍挡在了黑衣人面前。
“你谁啊!一个砍柴的小屁孩,一边去!”
“小爷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
“这是朝廷钦犯,小子,你不要不知好歹!”年轻人很快和几个黑衣人打起来。
“小子,有两下子!”黑衣人败下阵来。“
我看你们才是朝廷钦犯,打算谋财害命!”
年轻人乘势,一掌推在一捆木枝上,霎时,一根根木矢,刺穿了黑衣人的身体。
“流千手!你居然是.....”
“知道的人都得死!”少年郎将另外一捆木柴,运力飞了出去。那人来不及逃,被扎成了刺猬。
孙文景几乎晕厥,年轻人背起人,往家里走。走过了深林,到了一处幽静的竹轩外。
一个年轻人问:“老人家,这怪石山人烟稀少,除了我家几户人口,少有人路过。您怎么晕倒在林子里了?”
孙文景定了定神,问道:“年轻人,你知道这皇城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以前我或许还不知道,这几天,整个国都闹得沸沸扬扬的。奸相窃国,萧氏的江山改名换姓,灵国如今是岳国啦!”
孙文景稳住怒火,但也气得身体直抖。怒喝:“什么!那陛下他......”
“听说,陛下上为了保老太师出逃,惨死刀下呀!”年轻人叹道。
“什么!陛下———”孙文景从嘴里喷出血,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年轻人见状不妙,赶紧去喊自己的姑姑:“姑姑,您快来,他又昏过去了。”
一个身穿布衣的女人走过来,急忙用衣裙擦了擦手上的水。看了一眼孙文景,一直觉得有点面熟,把了把脉,说:“气急攻心,又多日奔波劳累,昏死过去了。但他身体也经不住再劳累奔波,他是怎么气成这样?”
“他问我王城里的事,我说前朝陛下死于非命,他就气昏过去了。”
“难道他是皇宫里的人?”姑姑把孙文景随身带的包袱打开,看到一块国玺。先是一惊,再然后让年轻人把门关上说:“他一定是孙文景!孩子,你爹方阳和他也算至交。”
年轻人有点意外,没想过家中还有这层关系。
姑姑接着解释:“当初皇帝要封赏,你爹拒绝了,隐居山林。结果你出生不久,你爹旧伤复发去世了。你娘相思成疾,几年后也跟你爹去了。你从小就没了爹娘,姑姑也就没告诉你。可惜了孩子你一身武艺,姑姑不忍心让你去步你爹的后尘。如今奸贼当道,更是报国无门呐。”
“咳咳…...”孙文景醒了,喘了口气,对两人说道:“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姑姑招呼:“孩子,快过来,喊孙伯。”
“孙伯好。”年轻人行礼问好。
孙文景没想到被人认出来,一脸疑惑:“这......你…...你们…...”
这个女人答道:“孙兄,我是方阳的妹妹,方安,这是我侄子方宇。”
孙文景激动:“方阳!你是方阳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今年几岁了?”
方宇回答:“孙伯,小侄今年刚好一十八岁。”
“十八了,好年纪,岁月不饶人呐。二十多年没见了,方阳人呢?”孙文景欣慰。
方宇语气略沉:“孙伯,家父在小侄年幼之时就不幸去世了。”
孙文景听后有点意外:“什么?方阳比我年少,倒比老夫先走了……可恨那吴旭渊,你爹要在,恐怕也会被活活气死。”
方安劝说:“孙兄,如今你被通缉,家里妻小怕是也遭难了。太子又不知去向,身体也不允许你再劳碌奔波,不如先在这山林里安顿下来,调养好身体再说。”
孙文景犯难:“可是,这传国玉玺没交给太子,老夫的心难安呐。”
方安正色问道:“孙兄,你可信得过我们方家!”
“贤妹说的是哪里话,我和方阳可是至交。我信不过你们,还有谁可信!”孙文景一脸激动。
“宇儿,你爹泉下有知,定希望你为国尽忠。姑姑不能束缚你一辈子,你孙伯年已半百,你就替你孙伯,把这块玉玺交给太子。你要助太子一臂之力,帮他完成复国大业。”
“宇儿,老夫这把老骨头不行了,来,这是我的玉佩,太子一定认得,到时一定能用上。”说着,拿出一块玉佩交给方宇,郑重握了握方宇的手。
方宇跪拜:“姑姑,孙伯你们放心,我定不负你们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