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与你,还有燏溶相识于微末,情分自是他人不能比的。”
当年先帝在微服时受伤,被一位舞姬所救,她当时还不知先帝身份,便为他生下如今的靖帝齐元默。后来先帝回宫,舞姬被人献给了摄政王做了侍妾,摄政王在得知靖帝身世后一直将它藏在府中,亲自教养,却不曾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就这样,先帝整整十年都不知道舞姬为他生下了孩子。
摄政王妃对此忍无可忍,进宫面圣说出了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就这样,靖帝被带进了宫。因其眉眼与先帝极其相似,先帝才勉强承认了这个儿子,但在当晚,那名舞姬在摄政王府无故暴毙。摄政王对外宣称是王妃善妒,杀死了府中侧妃,便将其遣送回了娘家,不过数日,王妃也身染恶疾,不治而亡。
但靖帝知道,是先帝痛恨他的女人服侍过摄政王,他绝对不会允许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存在,便将他的生母与摄政王妃都杀了。后面靖帝的身份变成了宫中张贤妃的儿子,但先帝一直不待见靖帝,许是因为他身上带着太多摄政王的影子,见了他,总是让他想起那个样样都比他好的弟弟。
靖帝在摄政王府时日子极其艰难,摄政王妃最开始以为他是摄政王的儿子,便不叫下人给他吃食,摄政王的几个儿子也对他非打即骂。摄政王极其宠爱他的母亲,但却不喜欢他,不过是将他当成未来某天夺权的工具。
在这里,靖帝遇到了摄政王府家仆的儿子萧信和乳母的女儿温燏溶,三人时常相伴,萧信和温燏溶屡屡为靖帝从厨房偷些吃食,靖帝才能从摄政王府活下来。
靖帝生性多疑,杀伐果断,在登基之后杀了不少人,就包括他最初尊为“亚父”的摄政王,却一直偏宠着温燏溶,甚至有时她有些胡闹,但靖帝也一直由着她。
“本宫听闻你父皇在广宁殿冲着你们几个发脾气了?”漪兰殿中温贵妃倚在贵妃榻上,对着齐行曜说。
“母妃消息当真灵通,儿臣这才刚到漪兰殿,母妃便已知道父皇发脾气的事。”齐行曜笑嘻嘻的说。
“少给我整这些,”温贵妃一脸的不耐烦:“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皇询问我们同浔国作战一事,大哥与三哥意见不一吵了起来,二哥懦弱无能,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父皇便生气了。”
“皇后嫡子又如何?从小就蠢笨,惹人笑话。倒是这个老三,竟还有胆量跟荣王吵,但照你这么说,难道你父皇生气,与你没有半点干系?”
“儿臣早就觉察出父皇神色不对,便未曾多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几人争吵,喋喋不休。”
“那便好,还是我儿聪明。荣王常在军中,行事粗野,他母亲宣妃又在我之下。但他年纪轻轻就封王了,若你想荣登太子之位,必须讨得你父皇欢心,二皇子母亲是中宫,你还有一个满身军功的大哥,需得日日勉励才好。”
齐行曜点点头,这时,门外走进贵妃的侍女红镜。
“贵妃娘娘,定安公主在偏殿等着见您呢,您要不要让她进来?”
“定安公主?我看齐嘉盈这些天往母妃这里跑的似乎有些勤了些,看起来比女儿还要孝顺呢。”齐凝若一脸不满的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
“不过是个灾星,日日往本宫这里跑惹的本宫头痛,你便说本宫歇下了,让她赶紧回去。”温贵妃不耐烦的说。
“克死了生母,如今怕不是存心又来克不母妃,母妃这几日跟她来往可别沾染上晦气。”
“你个蠢货,在胡说些什么?快吃你的饭,别在这里诅咒本宫。”温贵妃一脸恼怒,其实齐嘉盈是不是灾星,这宫里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定安公主。”红镜走到了齐嘉盈跟前。
“贵妃娘娘同意见我了吗?”齐嘉盈欣喜的站起了身。
宫中皇子公主称呼嫔妃都是称作母妃,而齐嘉盈为表恭敬,将温燏溶称为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歇下了,今日谁也不见。”说完,红镜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扭头就走了。
齐嘉盈刚刚还听见刘凝若在殿中说话的声音,她知道定是贵妃不想见她胡诌的理由,便只好失落的离开。她一心想要攀附温贵妃,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但只因她出生时脚朝下,她的生母季月临为此难产而亡,人人都视她为灾星,温贵妃也因此屡屡不愿见她。这么多年以来,也就唯有大皇子和三皇子还愿与她亲近。
“连个宫女都敢这般对我,难道我就那么卑贱吗?”定安公主愤愤不平的说。
“公主,红镜一直张扬跋扈,这些我们都早习惯了的,公主不必与她计较。”一旁的宫女福歌说道。
“你不过是个婢女,如何与我相提并论?我看在宫中人人都敢轻贱我,连你也敢骑在我头上。”齐嘉盈掐着福歌的脖子,另一只手打了几记耳光上去。
“公主,公主求你别打了,奴婢知道错了。”福歌苦苦哀求着,她的身上早已布满疤痕,全是齐嘉盈平日里泄愤所留下的。
齐嘉盈这才松开手:“我是公主,是皇室血脉,你最好日后别再笨嘴拙舌说错话,不然,我便叫人把你送去东苑,那里的太监,哼,你知道的。”撂下这句话,齐嘉盈便冲着颂月阁走去。
福歌捂着被掐红的脖子,一脸怨恨的望着齐嘉盈的背影。
浔宫里,众人都为皇帝万寿节做忙碌着,似乎没有人还记得在前线那些浴血鏖战的将士。
“悠儿,今日在毓章台都跟夫子学了些什么呀,来,说给冯母妃听听。”冯德妃一边调着给皇帝的香,一边问道。
“夫子今日并未授课,只是跟我们讲了如今靖浔两国交战之事。”
“你们夫子都说了些什么?”江殊观饶有兴致的问道。
“夫子说国之重事,唯祀与戎,战者本在人心,失人心者,虽存犹亡。夫子还问了沅槿,若他日后登基,会做一个什么样的皇帝。”
“那太子是怎么回答的?”
“大哥说,他要做一个受万民敬仰的皇帝,夫子又问他,怎样才能受万民敬仰。大哥说像父皇一样,因为人人都怕他,不敢违背他。夫子说这不是敬仰,而是恐惧,若是一个皇帝臣子在他面前都不敢说实话,那他终究会走向毁灭。”
“我看这个尹修文是有些老糊涂了,怎么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让皇上知道摘了他脑袋。”文贵妃快言快语道。
“尹太傅九族无人,恐怕早就无所畏惧了。”江卿悠一边下着棋,一边说着。
“呕,呕。”冯德妃忽然一口将嘴里的糕点吐了出来。
“快,快传太医!”江殊观一脸焦急的喊。
“不必了,许是昨日晚上吃的有些多了,今天忽然有些不好受,不必惊动太医。”
“妹妹,我看你,”文贵妃一脸试探的问:“莫不是,莫不是有了身孕?”
“姐姐说笑了,我哪有姐姐那么好福气,此生也就唯愿把殊观和沧樾抚养长大,便足够了。”
江殊观在心里暗暗想着,冯德妃最近食欲不振,常年吃食也是以清淡为主,怎会因为吃的多而突然呕吐,这件事也太蹊跷了。
门外刚刚出去散步回来的江沧樾与江济桉听着这一切,江沧樾刚要推门进去,便被江济桉拦住了。
“你看德妃娘娘,像不像怀了身孕?”
“德妃娘娘有什么事会告诉我和姐姐的,你这么好奇干什么?”
“我哪里好奇了,你哥哥我这是关心你,”江济桉把江沧樾拉到一边:“我母妃生下三子一女,以前对我可上心了,如今呢对我不闻不问,你想想,亲母尚且如此,更何况德妃是你的养母。”
“赵皇后视你俩为眼中钉,如果德妃生下他的孩子,哪里会管得上你们,哥哥我就提醒你到这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江济桉大步跨过门槛,进去寻文贵妃了。
江沧樾在原地站着,似乎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