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不远处的幼虎,当务之急是恢复气力。
屏安艰难地抬起左手,将宝石从皮袄中拿出,在将宝石放置在老虎鲜血的喷涌之口,兽血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被吸收,宝石在短短时间内孕育出更多的灵气。
大量的灵气从屏安和老虎的中间溢出去,远远望去,那里白气弥漫,与雪地交相辉映,仙气飘飘,犹如神话。
外溢的大量灵气,滋补了周围的树木,它们欢欣雀跃着,即使在冬季,也犹如在巢穴中汲汲待哺的雏鸟一般,争先恐后地抢夺灵气,不停露出地面,摇曳生姿。
些微灵气也飘荡到更远方,滋养了猎户男子,也吸引到了山洞里的幼虎。
它不受控制地踏了出来,在还不未开启灵智的脑袋瓜中,此时正传递着一则消息,如果得到了更多的这股力量,它将更加强大!
但这里能吸收的太少了,它要到那中心去。
现时的它似乎已经彻底忘记了它原先要为母报仇的愤恨,尽管从它母兽身死到它迈出山洞,不过只过去了短短的三十息。
屏安同样看到了幼虎,一头身长不到五尺的吊睛白额幼仔。
她没有慌乱,在疯狂地吞吸着灵气的同时,借助死去大虎身躯的掩护,她咬着牙,慢慢地从背后抽出三支箭,再深吸一大口浓郁的灵气,捡起地上的弯弓,将箭上弦。
可惜她现在仍然没有足够的力气拉开弯弓!。
心中自然有沮丧,但绝不能放弃!
屏安不停地吞吸着灵气,冷静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幼虎。
幼虎的眼睛此时满是痴醉,它似乎已经默认自己会是最后的赢家了,放任自己被欲望所支配。
毕竟两个人类都深受重伤躺在地上,连站起来都困难,实在看不出有胜利的迹象,这是没有任何与人类搏斗经验的它给出的结论。
就在它距离屏安只有三到四米的距离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冲向了幼虎,以摇摇欲坠的身体势如破竹地冲到了幼虎和屏安的视线中间。
“不!父亲!”屏安心急如焚道,她妄想父亲听懂她的意思。
父亲选择置若罔闻。
他挥舞着一直被他别在腰间的匕首,欲阻止幼虎前进。
猎户男子很勇敢,作为父亲,他无疑是合格的。
幼虎不耐烦地躲避了几下,而后便见机扑向了左侧,“撕拉”一声,一举咬下了猎户男子的左小臂。
“啊!!”猎户男子惨叫,大汗顷刻间骤如雨下,深色皮袄和雪地上红梅盛开。
时间好像暂停,又好像不断在重演刚才那一段,屏安脑海一片空白,甚至都忘了呼吸。
刚刚那一幕已足够惨烈,但接下来的画面才让屏安知道,什么是令人痛彻心扉的切骨之恨。
那只幼虎,它竟然平静地冷漠地嚼碎了父亲的左手手掌,连看都没有看父亲一眼,只是简简单单地进食而已,如此得稀松平常,如此得理所当然,如此得令人刻骨崩心!!!
目睹了这一幕的屏安已濒临疯狂,她仿佛感受到了仇恨的力量,灵气被她吸收的速度骤然加快,她的潜能似乎被瞬间激发了。
看到父亲鲜血不断喷出,大汗淋漓,但仍坚持冲上去与幼虎对峙,绝不让它逼近她时,血丝和泪水同时布满屏安的眼眶,她此刻终于恢复足够的气力,拉开弯弓。
可是,已经迟了啊!
在泪水朦胧之间,她仿佛看到了幼年教她射箭,练臂定腿的开朗父亲,还有今日过溪时,一手抱她,一手提鞋的温柔父亲。
泪水怎么都落不完,于模糊之间,她极力聚焦于斑斓皮毛,那一刹那,她过往无数的经验和直觉,让那一片斑斓皮毛在她眼中不断变大,宛若扎根心里。
那一刻,屏安的心告诉她,无论她这三箭射向哪里,最终都会命中眼前幼虎的要害。
屏安不知道的是,她竟然在那一霎间看到并掌握了心的力量,这是多少修士一辈子乃至永远都没法拥有的经历!那是需要极强的专注,极多的经验,极高的天赋,极强的运气才能抓住的机遇。
可惜,此刻的屏安并没有闲心去思考究竟为何如此的原因。
她只是跟随自己的心,瞄准心间的斑斓幼虎。
在幼虎跳起的瞬息,又是三箭齐发。
“嗖、嗖、嗖”三声箭矢破空的声音响起,锋利的箭头仿佛携带着某种强大的力量,以所向披靡地强势姿态分别贯穿了幼虎的额头,嘴巴和心脏。
幼虎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直接倒地不起,仿佛那三箭直接带走了它的灵魂。
倒地溅起的一片雪尘,好似幼虎对命运的不甘,又像是它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告别。
而横穿幼虎身躯三支血箭的威势却仍然不减,直至连着穿过身后四颗大树,才同时以“叮”地一声分别扎根在第五棵树的内部中央。
屏安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她成功了,她亲手杀死了这头威胁她和父亲性命的幼虎,甚至还见识到了另一种恐怖的力量。
可是,她却没有一丝的喜悦。
她望向父亲,只见父亲也刚好从那三支箭的去处回头,怔怔地望向她,眼中满是震惊、不可思议和喜悦之情。
“安儿,你……”父亲的声音颤抖着,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屏安没有说话,只是拿着宝石和弯弓,默默地走到父亲和幼虎的身边,将宝石放到鲜血出口,扶父亲坐下,为父亲简单处理了伤口,这才和父亲一起吸收来自宝石转化的灵气。
......
卯时,天渐渐亮了。
大青山某山洞外。
除了屏安父女二人,母虎幼崽外,旁边还散落若干被鲜血吸引过来的大小野猪,黄鼠狼和狼的尸体,均是一箭毙命,箭箭入心。旁边的树木也都被扎成了刺猬。
一地狼藉。
屏安担忧地看着父亲,“父亲,您的身体?”
“安儿,没事,吸收了一夜的灵气,我感觉比以往都要健康有力!”猎户男子笑了笑。
他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左臂,伤口竟然都已愈合,“这灵气果真神奇,不过一晚的时间,竟然一丝疼痛都没有了”
“可您的手臂......”屏安心疼地看向猎户男子的残存的左臂。
“安儿,我们父女二人这次都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很幸运了,何况一条手臂,就能换来我家安儿箭术通神,这已是值了。”父亲用仅剩的一条手臂揉了揉屏安的脑袋,温声轻语地安慰。
“父亲!我宁愿不要......”屏安握住父亲的手掌,悲泣道。
“住嘴,你知道这股力量有多少人想要拥有吗?它能在战场上救多少人啊?!”猎户男子轻声呵斥屏安。
“父亲。”屏安迷茫地看向父亲。
猎户男子将宝石从面前的野猪伤口处拿出,放到屏安的手中,“安儿,父亲懂你的感受,因为父亲曾经也经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