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早八的日子，是人民当家做主的好日子。
501宿舍的三尊大佛直到中午饭点才陆陆续续地从床上坐起来。
“浩天，你几点起的床？”张天鹏睡眼朦胧地爬下梯子，就看到程浩天已经在自己的座位上了。
“9点多吧，我起来看点东西。”程浩天头也不回地盯着电脑屏幕。
张天鹏慵懒地趴到程浩天身子上，一看才发现屏幕上是学校官网的大艺团成员简介。
“又寻摸主播人选呢？”
“恩，虽然没招揽到李梦香，但是大艺团的人选还很多。”
程浩天说着随手点开几张照片：“你看这个副领队，在国际拉丁舞赛事上拿过奖。”
“这学姐...真白。”张天鹏看得口水都要出来了。
程浩天叹口气，在张天鹏的脑门上敲了一下：“快点洗脸去吧，心河等我们一块吃饭呢。”
“好嘞！”
......
北城大学的食堂一共有三座。
一食堂是打饭窗口，能吃什么、吃多少全看当天做饭师傅和打饭阿姨的心情。
二食堂是清真食堂，那里的牛肉拉面和大盘鸡既正宗又好吃。
三食堂是外包出去的，就像商场里的小吃街一样，由各种地方美食的独立摊位组成。
501宿舍去得最多的就是三食堂，虽然价格要贵一些，但胜在人少清净，还有供六人落座的长桌。
程浩天端着他和刘心河的两份三杯鸡盖饭回到座位上，就看见周建国生无可恋地倒在桌上。
“建国怎么了？”程浩天好奇地问。
“看了眼表白墙，希望破灭了。”
张天鹏说着把自己的手机举到他面前，周建国的名字正频繁地和“同性交友”、“新颖的爱”这些词条出现在一起。
“没把我一块带上吧？”程浩天有些害怕。
“没，我翻了翻都是聊建国的。”张天鹏的回答让他松了一大口气。
大学里的环境不像互联网，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被记住很久，更何况是如此大胆的出柜宣言了。
“带上就带上呗，反正你又不需要择偶权。”刘心河坏笑着捅了捅男友，她倒是不担心事情闹大。
程浩天也伸手挠了挠她的痒痒作为反击，义正言辞地说：“这可不行，我的名声是很贵重的。”
“还名声呢，过几天BBS上就会开始聊，有个四处找美女搭讪的大流氓程浩天了。”杨威嘴里含着饭菜，嘟嘟囔囔地说。
几名男生嘿嘿笑着，只有程浩天若有所思地一脸严肃。
“那你们说，我是不是该去申请一下，成立个直播社团，名正言顺地招人？”他得出一个结论。
“算了吧，申请社团不但要有成员还得走审批，等搞下来你都该毕业了。”周建国是学生会组织部的干事，他很清楚这方面的事。
“那我还是得自己去挑，现在已经有几个人选了，下课我再去一趟大艺团。”
程浩天紧扒了两口饭，又掏出手机看上了自己做好的笔记。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呀。”张天鹏瞥了眼刘心河，见她没有往常的那副吃醋模样以后，遗憾地摇了摇头。
......
再次来到大艺团的程浩天，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排练厅的入口，远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楚涵学长！”程浩天挥了挥手。
楚涵顺着声音看过来，原本平和的表情瞬间凝固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怎么又是你？”
程浩天嬉皮笑脸地走到他跟前：“昨天都是误会，不好意思哈。”
“那你今天又来干什么，梦香这次真不在。”楚涵没好气地说。
“我知道，不是去北城剧院面试了吗，我今天是来找别人。”程浩天摆摆手。
楚涵的眼睛瞪大了些，疑惑地看着程浩天：“北城剧院，梦香她跟你这么说的？”
“什么意思？”这次轮到程浩天搞不清楚状况了。
“没什么，她既然没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楚涵说着就要往排练厅里躲。
程浩天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强硬地拉回楼道里：“学长，可以说清楚再走吗？”
楚涵显然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人，一下子就慌了阵脚。
“我说我说，你先松手！”
程浩天松开后，楚涵一脸委屈地揉着自己的胳膊，缓缓说出实情。
“其实梦香她去的是第五大街那个玛利亚酒吧，制作人要求只能一个人去，她还嘱咐我如果晚上没回来的话就帮她报警...”
撒谎的技巧之一就是半句真半句假，这样才能让自己和对方都相信。
李梦香显然也懂得这个技巧。
程浩天一拳锤在墙上，把楚涵吓了一跳：“这不是明摆着会出事吗，为什么还让她去！”
“我...我劝了，但是制作人是那个有名的张大钢，梦香说应该不会出问题...”
程浩天只觉得身子一沉，张大钢不就是2022年因为聚众淫乱罪被判了十三年的那个人渣吗？
这件事在当年的娱乐圈中激起了很大的波澜，只有张大钢旗下的女艺人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等报警就晚了！”程浩天丢下一句话，独自跑出了社团活动中心，只留下楚涵蹲在楼道里小声地抽泣起来。
第五大街，玛利亚酒吧，距离北城大学有十几公里的路程，程浩天跑出校门拦了辆出租车。
半小时后，他推开酒吧大门搜寻起李梦香的身影。
室内灯光昏暗，播放着叫不出名字的爵士乐，到处都是衣着前卫的男男女女。
在大厅找了一圈无果后，程浩天焦急地挠着头，难不成李梦香对楚涵也没有说实话？
“少年，在找人吗？”一个低沉的女声响起。
吧台里，一名身穿休闲西装的高瘦酒保，正拿着一支玻璃杯细细擦拭。
程浩天两步迈到她面前：“对，这里除了大厅还有别的地方接待客人吗？”
“有的，二层有几间VIP房。”酒保头也不抬地回复道。
“你有没有见过一名皮肤是小麦色的卷发女生？”程浩天描述着李梦香的特征。
酒保抬起头，短暂地看了程浩天一眼后，又拿起另一支杯子。
“也许吧，我每天都会见到很多女孩子上二层。”
那是一张有些中性的脸，清晰的下颚线，精致的五官，配上一头偏分短发，简直是教科书一般的假小子。
但是程浩天现在可没时间欣赏别人的长相，每晚一分钟，李梦香都会多上一分被侵犯的可能。
“她是被人渣骗过来的，如果我找不到她，她的人生就毁了。”程浩天目光坚定，一字一顿地说道。
酒保手上的动作微微停滞，和程浩天对上视线。
“我只是个打工的，原则上不能透露客人的隐私。”
她顿了顿，从柜台里摸出一张房卡塞到程浩天手中：“但是我觉得，你今天的幸运数字是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