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幸白落到院子后的水上亭子里,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的从怀里拿出书信打开。
幸白亲启:
汝见此信,吾已逝,望珍重。
我从未恨过你,也请你原谅自己。
世间悲欢离合仍是常事,当年的不辞而别也不见得是坏事。
这几年我去过很多地方,看过许多美景。有在最高山峰上看到了,比那日照金山来的更为热烈的黄昏;有去海天一线处见到青天金光的盛景;我还找到一个仙境,一住便是四年。
我还收了一个小女孩,把她当徒弟,也当我的女儿。她身世孤苦无依无靠,我最放不下心的便是她。所以,我还请你振作起来,重新做回当年那个玉竹剑仙,帮我庇护她。也,放过你自己。
当年,谁都没有错。就算有错,我们也应该向前看,不要永远活在回忆中、懊恼中。
思少年,暮江湖。忆当如丝断,不怀失不思过,当见青山明水。
——莫知秋
凤幸白读完信,豆大的泪珠从脸庞流下,“不怀失不思过,真的能见青山明水吗?”
小院里的两人,并没有随处走动,只是静静的坐在院里树下。
凤幸白整理好的情绪,回到院子。见他们两个乖乖的坐在院子里,眼神里透出些赞赏。
能让知秋喜欢的人自然是好的,忽略了楚应星存在。
两人见他来了,连忙起身问候:“风前辈。”
“嗯,介绍一下自己吧。”凤幸白背着手看向他们,若不是秋姨让他照顾下桑槐,才使他记起他们,要不然恐怕他能晾他们一天。
“晚辈桑槐,见过风前辈。”
“晚辈楚应星,见过风前辈。”
“不必这么多的虚礼,你们就先留下随我修习玉竹剑诀。”
楚应星心想,桑槐的师父与风前辈相识,他传授她剑诀合情合理,可能教我只是顺带的。但我一个外人不好意思占这么大的便宜,毕竟这种自创的武功一般都不随便传授给他人。
想到这里,楚应星开口:“那前辈传授桑槐武功,可不可以先送我出竹林啊。”待在这里挺无聊的。
“刚才不是说了,让你们一起留下。”凤幸白抬眼看着他。
楚应星开口拒绝:“多谢前辈了,只是我与前辈您素不相识,,您就传授你的的独家武学给我,恐怕不好吧。”虽然玉竹剑诀很好,但受之有愧。
凤幸白没想到这个少年,怎么有原则。桑槐倒是不惊讶,她知道他爱武,但她也知道他品行端正。
凤幸白开口解释其中缘由,“我与楚忆霆相识,你是他之子,我作为你的长辈,自然也会好好照顾你了。”
楚应星惊讶的说道:“风前辈,怎么知道我是他的儿子啊。”我从家里出来这么久,我可一个人都没告诉我。就连桑槐都不知道,难道想说听过我的名字?
“是不是别人都说,你哥像你娘,你更像你爹。何况,我还吃过你的满月酒呢。”那时候什么都还没有发生,我和知秋一起去的。
桑槐猜到了他绝不是楚门山庄的一个小弟,但没想到是庄主之子。不过幸好他还有一个哥哥,不然要是楚门山庄落到他手里,也不知道是继续屹立不倒,还是走下坡路。
楚应星听了他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凤幸白指了指院子左边的两间屋子,“你们在那里休息,饿了自己去厨房做饭,明天再开始练剑。”又看向桑槐,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决定开口。“可不可以。”告诉你们这几年发生的事。可刚问出口就后悔了,他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贸然开口打探不好。
桑槐倒是接了他的话,“可以。”秋姨应该对风前辈是有情的,若是无情的话怎会每日抚摸墨山剑,睹物思人呢。他们足够相爱,只是没有那个在一起缘分罢了。
“好,谢谢。”凤幸白像是卸下了重担一样,点着头说道。
“风前辈,我们还带了清泉城的佳酿,您要小酌一杯吗。”
“自然是要。”
桑槐见到他的时候,就闻出他身上的酒味,可见这几年他都是以酒消愁,造成他憔悴了不少。与其一直喝,不如一次喝个痛快,往事忧愁随酒消散在风中。
…………。
桑槐和楚应星都不善饮酒,尝了尝味道就放下了。凤幸白问什么,桑槐就答什么。他几乎问完了这几年的所有事情,也知道秋姨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每日种花饮茶,若是没有身体上痛苦,倒也清闲快乐。
最后,他红着眼问,“她,葬在何处?”
“千锦县南芥山,南芥院竹林处。”
“你们说,我要是去为她守墓,她会愿意吗?”小心翼翼的语气倒也让人心疼。
“风前辈,你最喜爱何物?”桑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
凤幸白虽不解她为何这样问,但微醉的他没有细想,而是如实回答:“竹子,竹子!”他突然反应过来,眼睛睁大。她并不是爱竹之人,可最后却葬在了竹林处,眼神望向桑槐希望能得到回答。
“是秋姨嘱咐我要将她藏在竹林处,小院修在那里也是因为有一片竹林。”
凤幸白笑了笑,他明白了,她心里是有他的。
五日时间很快,这五日两人每天都过得很充实。玉竹剑诀小有所成,学会了第一重。
墨山归还后,凤幸白赠给桑槐一把更适合她的剑。名为月棠,剑体较墨山较巧,剑鞘通体如月皎洁,剑柄茱萸色。外形看起来有些软弱,但拔剑握在手里时能感觉有剑鸣发出,且更好凝聚剑意,释放剑气。
他们准备第六日就下山去,他们有人要等,凤幸白也急着赶去南芥山,总之各有各的的忙处。
黑夜逝去,黎明到来。
凤幸白在心中释怀后,早已换了一副形像,重新成为儒雅君子的凤幸白。
凤幸白各给了他们一本剑诀,并加以督促他们。“莫要荒废,等有空的时候我会来找你们的,要是发现你们还在原地踏步的话,就捉你们去种竹子。”
两人齐齐应下,凤幸白与他们相处下来,也知道他们二人皆是心性坚定之人,说这一番话也只是为了提醒他们。
“走吧,我带你们出去。”
这六日的时间对他们很重要,虽然楚应星没能如愿的挨打。但他们二人掌握了怎样练剑才能更好的提高的方式,并在最后的无数个日夜下坚持下来,让他们一次一次的逃脱危险。
再次重新竹林前却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凤幸白放下他们,“剩下的路,你们得自己走了。无论是怎样的路,唯有自己走的才踏实。还有,善良是好事,但过于善良就会成为别人杀你的武器,懂吗?”你们既然选择了走这一条江湖之路,那么就快些成长吧,到没有人可以危险到的地步。
“晚辈明白!”两人齐齐应声。
桑槐递给凤幸白一个袋子,“风叔,这里面说我这一路上收集的花种,您可以种在院子里或者是墓旁,秋姨喜欢。”也能让您有一个念想。
“好,我定会把这些花种的好好的。”凤幸白又岂会不知她的用意。
他们两个都是很好的少年,那个小子时不时就来逗他笑,那小姑娘也是每天换着花样给他做饭,一时间还挺舍不得他们。
“晚辈桑槐就此拜别风叔。”
“晚辈楚应星就此拜别风叔。”
他们两人弯腰拱礼,见他消失在竹海中,才转身向山下走去。步伐是那么的坚定,他们向下一站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