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青色流光和啸叫声夺走了注意力,假如这时有人转头看看那刚刚“喜当儿”的“仲孙高庭”,就会注意到在他胸前,有一道淡淡的无色光影。
刚开始只是如阳光照在水面上的光斑,下一刻,光影逐渐变形,最终,化作一把利斧的斧刃,横在空中,前端弧形流畅,向后端则逐步扩张,直至光影变淡消失。
这道“斧刃”前端的弧线,和“斧刃”后端的薄厚程度,还在不断颤抖着,进行调整。
如果有人近距离观察过高速飞行状态的希鸟,这时会立刻觉得眼熟,希鸟的空气罩,恰恰就是这个形状,除了颜色的不同。
只是极速状态的希鸟,飞行速度极快,飞行高度极高,加上被其搅动的气流漩涡,能够近距离观察的人极少极少,而能够做到的人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与此同时,城主府里,一名男子,蹲下蓄力,一跃而上,跳向空中的青色流光,他要将这只巨大的希鸟拦截下来,否则以这道青色流光的冲击力,这条线上十几座地上建筑物,都得遭殃,偏偏这附近好几个院子里都是人员和家眷,必会造成巨大的伤亡。
男子在即将撞到希鸟时,右手伸出,按在希鸟已经濒临崩溃的空气罩上,这只手有着粗壮的骨节,布满细小的伤痕,凶陋吓人,却如刀切豆腐般,让青色的空气罩化成一蓬碎芒,绕过男子的身体,在其身后挥洒,如披风,如翅膀。
附近院子里有女眷本就在二楼玩闹,此时一点儿都不害怕,似乎对男子充满绝对的信心,趴在二楼栏杆上观看。
看到这一幕,其中几个捧着花痴脸,眼里冒着星星和粉红泡泡,惊呼连连。
男子右手继续前伸,按在了希鸟的背部,借着自己跳起的余势,将这希鸟向下按去,接着上身向左拧,右臂按着希鸟,让其改出笔直俯冲,转为围绕着自己旋转。
就这样,男子按着希鸟,如陀螺般旋转着向地上降去,希鸟没了空气罩,本也是强弩之末,在旋转下降的过程中,速度骤降。
当男子轻巧地落回地面时,这只翼展足有6米的巨大希鸟,已经彻底静止,被男子稳稳地按在地上,庞大的希鸟,和按住他的男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这一手实在是精彩,短短六七秒的时间里,兔起鹘落,每一个动作都目的明确,简洁有效,把力量和技巧用到极致,解决了这突如其来的危机,引来周围一片喝彩。
男子没有对喝彩声做出回应,而是准备检查眼前奄奄一息的希鸟,这只希鸟中的王者居然在路上被袭击,所代表的意义,丝毫不逊色于其所携带的信件内容。
刚刚自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可从侧上方看去,希鸟背部和双翅并无伤痕。这时,一摊红色的液体,从希鸟挨着地面的腹部,蔓延而出,速度极快,男子的靴子都浸泡在了血泊中。
男子双臂用力,抓着翅膀根部将希鸟掀了起来,露出其腹部一道巨大的伤口,从胸口向下,纵贯整个腹部。
忍着血腥味,男子右手撑起希鸟的翅膀,左手向前摸向希鸟胸前的伤口,那里看起来有些奇怪。
被摸到伤口的时候,奄奄一息,已经不能动弹的希鸟抽搐了一下,带动着腹部巨大的伤口里,涌出一股血流,夹杂着碎肉、冰渣和内脏碎片。
希鸟伤口处触感冰冷,开端极浅,只破开了铁羽微微划开了皮肤,随后快速变得深入,到腹部中段时,已经深入胸腔内部。
奇怪的是,切口内部并不平顺,布满撕扯留下的碎肉,和利刃切割导致的平滑伤口很不一样。
同时,切口内部温度很低,尤其是当他摸到下腹部伤口末端时,寒意已将伤口冻结,可以摸得到冰碴。
想了想,男子将左臂沿着希鸟下腹部的伤口整个伸了进去,直至没肩。
内部的寒意更加浓厚,摸索了几下,希鸟一阵抽搐,男子感觉到手指有被一股浓郁的寒意灼伤,朝着寒意散发的源头摸去,在被冻僵的血肉中,抓住了一个棒状物体,忍着寒意,将其拽了出来。
希鸟发出一声悲鸣,再也不动。
男子整个半个身子都被希鸟的血染得通红,看着手上飘散着冰蓝烟雾的锥状物,退了一步,右手放下希鸟的翅膀。
端详了一会儿,忍受不住寒意的灼伤,换了右手拿着,左手用力搓去锥状物表面冻结的一层血痂,露出一枚冰锥,通体冰蓝如同宝石,不断散发着冰蓝色的雾气。
男子瞬间明白了希鸟腹部那奇怪伤口的成因,在脑海里还原出了事发的经过:希鸟顶着青色的空气罩,快速如一把巨斧从高空划过,搅动空气在身后留下一条尾迹,突然间,从地面上射出一枚冰锥,快如闪电,从地面到天空中,画出一道无比美丽又无比致命的冰蓝色直线,直线的顶端,连接着如青色流星般的希鸟。
所以,希鸟的伤口是撕裂伤,布满碎肉,而不是利刃切割般的平滑。
所以,希鸟的伤口布满冰渣。
所以,被冻结了伤口的希鸟没有立刻死去,而是继续飞行,但是没有能力控制身体减速,最终一头栽进城主府。
“林殊,怎么样?”背后传来城主林冬声音。
林殊转过身,冰冷沉凝的表情,快速变成轻松的微笑,将冰锥交到左手,右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擦拭干净冰锥上残余的血迹,走上前去,将之递给了城主林冬。
林冬一副中年人面孔,身材高大魁梧,及颈的短发,一圈络腮胡,不过须发皆白,穿着一身深红色的袍子,接过冰锥端详了片刻,右手攥住一捏,爆出一片冰蓝色的烟雾,接着手一抖,那团烟雾也烟消云散。
林殊直勾勾地盯着爷爷的这一捏一抖,眼睛里爆发出热切的光芒。
“让你去扩充城防军,怎么人还在这里?”林冬好像没有看到林殊的异常,询问起去城里各家抓壮丁补充城防的事儿。
林殊回过神来:“孙儿刚刚在练功,已派了人去的。”
“混账,此事马虎不得,你不亲自去盯着,下面的小兵怎么镇得住某些人。”林冬举步向希鸟的尸体走去,走过林殊身边时,说道:“要快,否则要来不及了,去多征召点儿质量高的......兵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