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出发，说来容易做起来难。
所谓典籍，不过是一堆轧记、几套灵志和几副图册而已。
几天下来的研究毫无所获，报怨声也就越来越多。
“一定是我们悟性不够，应该叫子余前来看看，他不是天神下凡吗？”
人群中竟然有人当着圣元的面发起了牢骚。
“我看大家也都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圣元的心里也正乱作一团。
如果再没有突破，恐怕就只能打禁书的主意了。
祭坛事件至今仍一无所获，眼看冬门一步步逼近，难道真的要走上这条路吗？
众人走后，圣元又取出伏羲女娲图来仔细端详。
这图他已看过不下百遍。
或许是思维已经固化，又或许是悟性实在太差。每次看罢，都是同样的结果。
此刻再一次琢磨起来，思路依然清晰流畅，心境却与以往大不相同：
历代先祖都认为两位正神的蛇身代表了人的两条腿。
盘旋而上，代表着人体灵力的运转方式。
从下而上，代表从黑夜到白昼。
日月星辰则代表灵力的来源。
人类与自然依靠这种看不见的能量连接在一起。
当人盘腿而坐，平心静气地感受外界时，自然会觉得体内有灵力活动。
保持这股灵力盘旋运转，周围的灵力也会随之被导入体内。
当修为到达一定高度时，灵力就会突破肉体的限制，携灵魂进入灵力空间，这便是灵域。
在灵域中我们可以游走，也可以感知周围。
但是温暖如阳光般的灵域，说什么也无法和战斗联系到一起。
要说释放灵力，却也并非决然不可。
按照禁书上的舍身之法倒也能做到击伤敌手。可于自己却也是九死一生，不能做日常使用。
要说起禁术，倒也还有魂击、驭魂、噬魂这些。
但是要么容易伤害自己，要么太过阴险毒辣，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敢轻易传给大家！
这幕后之人，若真是那老鬼倒也轻松许多，大不了再来一次舍身击。
不过要真是那老鬼，他又是怎么回来的呢？
倘若这灵门真的可以回来，倒也就有了必须坚守的理由。
可若不是他，这胜负可就难料了……
三十年前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那令人触目惊心一战，至今仍不敢对旁人提起。
一名自称是前朝王子的奇怪老人，单枪匹马，一路杀来。
使用的，便是这驭魂之术。
即使当年正值年富力强，却也是与丰长老一起，殊死搏斗，历经几番鏖战才将其赶出灵门。
二人也因此付出了惨重代价。
灵力储备一次耗尽，魂体破碎，重修至今才勉强恢复。
圣元想得出神，竟没注意到丰长老以悄然走了进来。
“还在想呢？”
丰长老自顾自地倒了水来，坐在圣元旁边。
“哦？你那边怎样了？”
圣元回过神来。见丰长一脸轻松的样子，心里不禁期待开来。
“算得上是小有所获吧。”
“快说说！”
“恶灵恐怕是友非敌。”
“怎么说？”
圣元听他又提起这个事来，神情中稍微有些失望，端起水杯开始喝了起来。
丰长老缓缓说道：
“这几天你在这里忙得不可开交，我倒也没有闲着。
本来只是针对恶灵的一番探查，却令我发现了一个以往从未注意到的细节。
所有灵卫体内的灵力都不一样。”
“嗯？这又从何说起？”
圣元听他这么一说，忙把水杯放了下来。
“这几日忙灵跃训练，进入了多人灵域。发现大家灵体颜色不尽相同。”
圣元点了点头。
丰长老继续说道：
“这说明圣灵纯度不一。也就是说，恶灵恐怕早已混在其中了。”
“现在想起来确实如此，想那老鬼的灵力确也与其他恶灵有所不同，想必是混合了不少圣灵之力。”
“所以我便进行了一番尝试，将恶灵隐藏在圣灵之下。竟然无人探知。”
“原来如此！
这就说明大家体内的恶灵其实并不少。
只是被圣灵遮住了而已。
想必摸清楚二者之间的相处之道，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丰兄，幸亏有你啊。
请受我一拜！”
圣元恍然大悟，起身便要向丰长老行礼。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丰长老急忙起身将他双手托住。
“不，这一拜是为了全体村民，更是为了白家先祖！”
圣元将身子向下一沉便跪倒在地，丰长老没有办法，只得扭过头去。
再起来时，圣元已是泣不成声，丰长老也已热泪盈眶。
“而且，我似乎也解开了这个秘密。”
“好，太好了！你先别急，我们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圣元抹掉眼泪，拉着丰长老便来到了神龛前。
一番祭拜后，圣元迫不及待地追问起具体情况来，久违的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
“你快说，快说吧。”
丰长老拾起桌上的女娲图来，展开在二人之间。
“你看，最重要的一点一直被我们忽略了。那便是二位正神的性别。
一男一女，代表阴阳。
上下日月代表白天和黑夜，两侧繁星代表天体万物。
阴阳交合、生生不息乃是自然繁衍之道。
日月更替、斗转星移，周而复始乃是天体轮回之道。
若以二神分别代表圣灵与恶灵，不也如阴阳一般，乃是自然规律吗？
若以易经之理来看，圣灵应当属阳，而恶灵则应属阴。
两股灵力皆是从无到有、由弱及强，最终化作人形，沐浴在阳光底下。
单从恶灵来看，象征着人从母体出来，又逐渐强壮。这是人体出生和成长的过程。
若从圣灵来看，象征着智慧从无到有，又逐渐开悟。这更像是人类精神成长过程。
灵修的过程不也是如出一辙吗？
两股灵力各有其用，又怎会有善恶之别？”
听完丰长老的解释，圣元心里的疑团算是彻底解开了，不住地点头。
“从恶向善，由阴到阳，阴阳协调，和谐自然。丰兄，你的境界已无人可比！”
丰长老继续说道：
“如今之计是尽快修改灵修步骤，尤其是驭灵阶段。
不应再抵触恶灵，而是将其与圣灵分成两股力量，引导其盘旋运行。”
“我完全相信你的判断。
只是在具体掌控上，还需要一个先例。”
“那是自然，就由我来做这个先例，这把老骨头倒也无所谓了。”
“那就又要辛苦你了，万事当心。”
圣元关切地拉着丰长老的手，眼角又开始泛着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