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收拾好材料,打算找一块僻静的地方淬炼自己的身体。
他跑出星落山之后,开始在周围的林子里绕圈子,东边跑几里,南边绕几圈。
他就这样毫无规律地在这一大片丛林中移动。这样可以甩开跟踪的人。
柳墨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被跟踪,但小心谨慎一些总没有坏处。
就这样柳墨在林子里绕了整整三天,而且他还会时不时的跳到河水里冲洗气味。
“妈的,这小子真能绕啊!”
在柳墨身后大约三里地有两个男子正拿着一张符纸,其中一个正骂骂咧咧的。他们是严家派来跟踪柳墨修士,他们靠着这张符纸追踪柳墨。
“只要不离他太远,追灵符都可以找到他。跟紧点,不要跟丢了。”
另一个人倒是很平静的说道。
原来严家给他的乾坤袋被打上了追灵符的印记,追踪者只要持着对应的追灵符就可以找到被打上印记的物品。
“不好!这小子快跑出追灵符的范围了,妈的,绕来绕去的根本追不上啊。老刘,咱直接上吧,把他绑回去交差得了!”
“算了,家族给的任务是跟踪他,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而且对面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实力必然不俗,我们两个未必是他的对手,还是把情况如实上报吧。”
就这样柳墨成功甩开了两人的追踪。
在他绕了三天的路之后,他找到了一个山洞,四周荒芜没有杂草。于是他在山洞口处有盖上几个石块,从别处移植了几株灌木在周围。之后又在石块的下面加了几张地刺符和爆裂符。
做完这一切柳墨才放心的准备配置淬体液。
柳墨掏出了一个大铁锅,开始在下面生火烧水。在水烧开的时候,开始陆陆续续地加入对应的药材。就像熬汤一样,用一根棍子在里面快速地搅拌。直到所有的药材都被熬烂的时候,他加入了最关键的主药淬脉草。
瞬间,一整锅的药液开始剧烈的沸腾,仿佛有无尽的能量从中释放出来。柳墨下一个厨师一样,用棍子蘸了一些药液尝了尝,微苦回甘。要不是看着锅里面粘稠的跟烂泥一样,但看味道还以为是一锅茶水呢。
柳墨熄灭了柴火,脱下所有的衣物慢慢把身体埋在药液里。
刚开始还有些微热,然后全身开始有了酥麻的感觉,渐渐的他的皮肤开始有阵阵的刺痛感,而且痛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
一个时辰过去后,柳墨已经疼到失去了对表情的控制,呲牙咧嘴,双手紧紧地握着锅沿,锅沿都已经被他握的变形了。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从中爬出来的时候,他丹田里的那团紫气又开始活跃起来。这团子期开始缓解他的疼痛,他的意识也开始慢慢模糊,眼皮也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柳墨不在山洞里,而是在一个陌生又有点熟悉的林子里。
柳墨这才想起来,这是长大的地方,凤岚山的榕村!
他意识到自己陷入幻觉中,想通过自我攻击,让自己清醒起来。最后发现,自己那是一种第三者的旁观者姿态,无法对自己以及周围的一切产生影响,只能在那看着。
数月的干旱席卷了凤岚山,使得榕村上下七百口村民股不堪言。
由于干旱,让村中为数不多的农田颗粒无收。村民日常的饮水来源,一条流经村口的小河也早已干涸。满是沙土的河道上布满了村民挖坑取水所留下的坑洞,四周所有带有绿色的植物都被村民挖走,存放在一个陶罐中,放在烈日下暴晒,以此蒸馏出可怜的水分。
榕村坐落于凤岚山南麓,向外不到百里就可以到达最近的小镇“浴南镇”。但山路崎岖,唯一的小河只有在雨季的时候才可以勉强乘舟载人,再加上瑜村以南就在找不到任何人口超过一百的人类聚落。榕村就成为了许多猎人,采药人,逃犯休脚贸易的地方。再加上过于偏僻,当地官府难以管控,每年也就排一次使者前来收一些税,对瑜村没有过多的干预。
这次的干旱别样的妖异,正常的干旱是三年一个周期,维持一到三个月。而这次的干旱已经超过了半年,似乎远远没有止境。一位身高七尺有余的汉子,裸露上身,双肩和胸前纹有猛兽纹身,上身的肌肉饱满好似拥有千钧之力,古铜色的肌肤在太阳的照射下释放着野性的光芒。他双目中有一丝焦虑般的望向岚山上的那片“紫雾”,村中的孩童早已没有了干旱前的那份活力,村妇们用渴望的眼神看向村中的男人们,希望他们可以带回果腹的食物。
看着环境中有些年轻的村长柳墨想起来了这段幻境的时间,大概是自己十二岁的时候,是那场害自己失去娘亲的兽潮爆发的前两年。
这是柳墨一惊,难道在这个幻境里可以找到兽潮的真相!
“还是上不去吗?”一位头发已几近斑白,当看上去还十分硬朗的老者说道。
“村长。”那位壮汉行了一礼道。
“那片紫雾太过诡异,我们狩猎队一旦靠近,不管是再机灵的猎手都会失去方向,小李子已经在雾里失踪了半个月了。嗨,多好的小伙子啊,这可苦了他的老娘啊。”说着,壮汉无奈的摇摇头。
“狩猎队已经把村子附近的野菜采得差不多了,那座泉水也差不多要干了,算上我们之前存的水,最多够全村人坚持十五天。”另一个高瘦的汉子说道。
“嗨,全村的粮食也就够吃三天了,他娘的那帮狗官!咱们上门求粮求了十几次,每年的税也没少交!赈灾粮还是拖了老久才来!拖得久也就算了,嘿,他奶奶的一半的粮食还是掺了沙子白泥的!老子真想一刀劈了那狗官!”一个体型微胖的汉子道。
“求人还不如求自己,队长,现在咱们只能顺着河道碰碰运气了。这太虚本来就危机重重,豺狼虎豹的啥都有,运气不好还会碰到那些会说话的畜生。他娘的,去年那伙淘金的坟头草比武还高了。”一个背上背着一把劲弓,双目如鹰眼一般的汉子道。
“常鹰说得对啊。队长,咱也别让村里面拜那啥龙王雨神了。拜了几十年了,每次旱灾还不是次次闹饥荒,官府又不管。我们顺着河道,没准就能找到新的水源,实在不行就到紫雾边缘碰碰运气,没准就打到了一些猎物。咱可不能让孩子们饿着了。”微胖的汉子附和道。
“村长,你怎么看。”狩猎队长道。
“官府和那些伪神已经靠不住了。云烈,这次入林子尽量在那些妖兽地盘边缘行动,那些畜生智力不行,心胸也狭隘。碰上他们不要硬抗,直接退走。现在天色也不早了,等小李子他们回来,商量下后天进山。”
狩猎队长点点头,脖子上套着的精巧骨制项链也在炽热的阳光下摇曳,项链上的光滑如玉的包浆在光照下闪烁着别样的光辉。
队长的余光扫了下胸腔的项链,严肃的目光变得柔和,嘴角不经意间微微上扬。
这样的小表情自然被看在眼里,但村长面不改色,随后转身走去。似乎唤起了自己内心曾今的那份难以描述的情感,心中不住的感叹了一句‘年轻人’。
村长在和其他狩猎队员交待了傍晚的会议就独自走上了一座山丘,山丘上有座古朴的小亭。
小亭六角上的排水沟早已布满了尘沙,枯草查遍了四周的土地,亭子前的石碑上刻的字也早已模糊不清。
村长踱步走上前去,先是用手轻轻擦了擦石碑,石碑上就显露出几个银色古字。奇特的字体让村长也无法看出这些字的意思。但村长还是后退一步,对石碑鞠躬行礼,因为他可以感受到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保护着榕村免受来自太虚野兽妖魔的攻击。每当有兽潮爆发时,兽潮的大部队都会巧妙的避开村子,并对这座石碑十分的忌惮。
石碑后的亭子是上任村长建造的,名叫“榕碑亭”。村长顺着台阶走上亭子,回头可以鸟瞰整个村子,可以看到村中的广场上那根挂有历年捕杀的妖兽头骨的石柱。向前可以看到那条干涸的河道,河道旁的野草灌木都以枯死,只有几颗老树还在光秃秃的河道旁矗立。但枯黄的叶子也预示着它们也濒临死亡。
看到这里,村长也止不住摇头叹了口气,自从紫雾从太虚深处爆发开始,就再也没下过雨,榕村尚可进入太虚的边缘的原始森林中同妖兽抢夺猎物,从几口泉眼中得到水源。
但浴南的其他村子逃荒的难民来了不知多少批了,村中的余粮也坚持不了太久。
再加上过多的难民不好管理,出现一些偷粮,抢粮的是在所难免。而且根据难民的消息,云燕国西南的渝泽五候发动了叛乱,现在朝廷正在集中兵力全力平叛,根本不会在乎一个人口堪堪十几万的浴南呢。
想到这里,村长微皱眉头,一手扶着榕碑亭的一根石柱,一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已是夕阳在山,但在氤氲的紫雾的映衬下,夕阳的霞光多了几份别样的神秘。
“木鱼,你这家伙耳朵最灵了,这天都快黑了,二伯和小李子咋还不回来啊。”那个微胖的汉子双手持着一柄阔剑,把剑正差到自己身前的空地道。
“确实怪,二伯可是咱村里最厉害的猎户,他打到的猎物比我们见过的都多。平时虽然话少了点,但可是这紫雾出现前闯林子的好手,他们不会陷雾里迷路了?还是......”一个表情木讷的男子回到,他的腰间挂着两柄长刀,双刀的刀鞘是由虎皮缝制而成。
“不可能!”
“二伯年轻时可是狩猎队长,云烈大哥也是他手把手带上来的。还记得当年那头白皮大虫不,好家伙,那畜生真成精了!额头上还长了个眼睛,木鱼你当初差两岁,所以没和队伍一起打猎。啧啧,真不知道你是亏了还是赚了。现在我告诉你,是二伯斩了这畜生,不然咱这狩猎队早就死绝了。”微胖汉子说道,脸上写满了敬佩。
“那头大虫不是你当年狩猎队一起捕杀的吗?什么时候变成二伯一个人捕杀的了?”,那个名叫‘木鱼’的男子疑惑的问道。
“这是全村里只有村长还有当年的狩猎队的几个人知道,二伯当年专门嘱咐我们不要把这件事情透露出去。木鱼啊,你兄弟我是看你在狩猎队里这么多年的份上,才偷偷告诉你的。”
说道这里,这个汉子还摆出了个做出重大决定的样子,用粗糙的手掌拍了拍木鱼的肩膀。
木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相信了汉子的话,依旧面不改色。只是点点了头说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这...姑且算相信了吧。
但木鱼又话风一转,严肃地说道:
“猴子,照你这么说,那二伯是咱村了最厉害的人...不对,村长可是掌握了符箓之道的人啊。虽然二伯平时沉默寡言的,总是在傍晚进山里溜达,前几个月紫雾出现时还在附近......”
说到这,木鱼惊讶道“二伯还真是深藏不漏啊,别人别说在旁边溜达了,大哥都不敢在雾边缘逗留太久。他当时还说在傍边待久了会有一种想冲进去的想法,半夜还差点自己进去了。还是村长给他扎了几针才消停。”
顿了顿,木鱼又说道“你刚刚说那三眼大虫,村里那个大虫头骨额头上的那个洞不是当年狩猎的时候被你们捅的,而是他自带的?我还以为谁这么厉害,一枪把大虫的眉心给捅了。二伯连这种妖物都能宰了?”
说道这里木鱼依旧对这位神秘的二伯抱有一些疑惑。
“如果我是二伯,有这样强的实力,我早就参军了。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封侯进爵,把村里人都接到城里去发展.....”
看着对未来思维发散的木鱼,猴子毫不留情的一盆冷水泼下去。
“木鱼啊,你在队里算比较年纪轻的。你是不知道啊,二伯他老人家可是一位体修者。咱先不说这成为一位体修者要付出多少的努力,这体修也已经算是修炼的一种了。这成为一个修炼者可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说到这里,猴子的声音也下意识的压低了下来,“二伯可是咱村里百年内唯一走进太虚深处还活着回来的...至少在我记忆里是这样的。而且二伯还走出过浴南,他老人家这一身的本领就是在外边学来的。这太虚边缘的村镇,那些官府嫌偏僻,说的那么好听是啥自治。到头来赋税杂税样样没少,外边的人也不待见出来的人,二伯似乎是招惹了一些仇家才回村子的。”
就在他话音刚落,一股中气十足又带有几分稚嫩的嗓音从山脚传来:“猴叔,鱼哥哥,我回来了!”
柳墨回头一看,原来是当时的自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