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笙国 盛约城 酉时五刻」
“拿酒来……那个……那个谁?拿,拿酒来……快点。”
盛约城北的一家小酒馆里,黄灯照亮了每一个醉鬼的面庞,见证了他们酒后的豪言壮语,照见了他们因为欠下许多酒钱而被打上几十棍后,已经透出血红的屁股。
这不,百林马上就要挨打了,因为他在这里欠了许多的钱,却总是没有归还,酒馆老板看在明林堂和明林灵师的面子上便默许他继续赊账,但账本上,“百林”底下的文字写得越来越多——
“我是要挣钱的,大爷诶,小人办这酒馆,”他用手指向上方面,同时朝百林方向压下腰去,“不都是为了挣钱呐百林哥,挣钱!”
酒馆老板听说百林又要赊账时,终于快要爆发。他据理力争,还是千方百计想要不动兵戈而从百林的肚肠中取回那些银钱。
百林听后,仍是醉醺醺的,他用那种酒鬼特有的语气说着智者才会说的话:
“店老板呐……额!”他打了一个嗝,“钱呢,百林告诉您啊,介都是身外指物……酒肉也会穿肠而过……所以说,我最后什么也没得到,最终腻也什么都不会得到……额!那么握又欠了您什么呢?嗯?”
百林话中时不时出现几个错音,店老板听他又想赖账,只好苦笑着,随后便像个疯子一样大笑起来——
“哈哈哈!……是啊,您欠了我什么呢?哈哈……哈哈……可我又欠了您什么呢?哈哈……”
店老板一边笑,一边向店门口走去,此时有两个酒客走入,被酒馆老板吓到,但就当是店老板有喜事般进去了。
百林看了,居然也跟着笑起来。如此半分钟以后,只见店老板转过身来,面容中隐隐含着一点杀意,嘴角向下,几乎就要落到地板上。他重重拍了拍手,朝着百林大喊:
“来啊,把这头欠账的猪猡捆起来!”
“是!”
从酒馆后的房内窜出两位彪形大汉,他们是店老板从东疆国雇佣来的,最擅长收拾人,有时候,他们还负责替店老板“收账”的任务。
百林还想施展灵力术法脱身,却早已被抓住身体——他们壮得不得了,手臂上的肌肉极其硕大,已经长到了一种不像正常人类该有的程度。
“你们要干什么?额!把我放下来,我叫你们把我放下来!”百林还想挣扎,试图施展术法,但因为酒精,他无法集中精神,也就无法凝聚灵力,自然也就无法反击。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啊?”
两名壮汉不回答,但他们心知肚明。很快,百林就被拖到街上,浑身被麻绳绑住,店主也拿着一条钢鞭缓缓地走出来。
“百林兄啊,喝酒可得有歌听啊,不是吗?”
这时候,店老板还在假笑。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店老板对百林说,同时擦拭着钢鞭,不怀好意地走到他的身后,“算了,我现在就唱给你听!”
只见他命人将百林的裤子脱下,然后听见他咬紧牙关,怒狠狠地喊道:
“我手执!”一鞭抽了下去,百林疼得已经叫了出来,“钢!鞭!”一字一顿,同时钢鞭也抽过去,“将!你……打!”如此,一句话说完便抽了五下狠的。
再去看百林的屁股时,竟已红得不成样子。店主人还笑嘻嘻地走上前去说:
“这句可还好听?”见百林不回答,他只好又走回去,再唱上一句“我手执钢鞭将你打”,如此反复数次,直至抽出青一块,紫一块,抽出血来,更别提这是在大街上,到处可都有人围观呢——
无论是邻家初长成的小姐,还是戏耍打闹的五岁幼童,亦或是定居在这的商人团体,又或者是来寻找百林的许奉堂和林显桐……许奉堂和林显桐?
是的,因为许久不见百林,询问守门的一位别堂的师弟后,他们才知道百林中午就打晕了他,然后溜了出来。具体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只能说这二人十分有耐心与责任心:
他们从脉盘镇一直找到润睦城,最后才找到这里。刚刚踏入城内没多久,便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奉堂,我把那二人控住,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章武。”
林显桐用右手摆出三个手势,然后将手掌侧过,放到下巴的位置,那二人便立刻被拖远。许奉堂走上去,一手打飞那条钢鞭,厉声问道:
“你为何当街打人?”
那老板一看有人上来劝阻,便呼喊大汉将他拉走,但看到他们被渐渐拉远,便立刻意识到这是明林堂的人。
“你来帮你师兄弟了是吧?啊?!”店老板用相似的语气回敬许奉堂。他仗着这里到处都是街坊邻居,所以敢这么对许奉堂说话,不然换了其他时候,他早就缩进了酒馆内。
“你先把话说明白了,为何打我师……为何打这人?”
“他欠我钱!”
他说得有理有据,毕竟百林真的欠了钱,还是不少的钱——等什么时候他把这些钱收回来了,他也就不需要开酒馆了。
“欠你多少?如果在我们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就我们替他还了,届时一切到此结束……”
“七千银。”
只三个字就把许奉堂石化在原地,一阵凉风吹拂着许奉堂的斗笠,他淡蓝色的眼睛颤抖着。
“您……您且稍等……”
许奉堂跑回林显桐身旁,凑近他的耳朵,还用手挡住:
“章武,您身上有钱没有,师哥他欠了七千……”
“什么?不多,不多,我们回去找全宗师兄弟,每人凑一点,绝对能够凑够的……”林显桐想了想,决定让许奉堂速速赶回,然后凑够钱,跨马加鞭赶来——是的,宗门内部有马匹,只不过很少骑,却经常训练。
许奉堂抓紧跑回,他也为了防止百林受伤,将百林移到了屋顶上,并帮他把裤子拉了起来——这时候他才注意到。
一刻钟以后,只见房屋与房屋之间跑过一匹高头大马,而许奉堂一手抓着缰绳,向前压下身子,另一只手抓着一个荷包。头上的斗笠随着马蹄声的断断续续而摆动。
人群听见马蹄声响,以为是官府的人,于是只好纷纷夹道迎接。
“章武!我把银子都带来了!”
他止住马腿,接着下马,从荷包中抽出一张纸递给酒馆老板。
“拿去,这是银临钱庄七千大银的票……拿去,放了我师兄。”
“你师兄早就已经另一个人送走了!”
他回头去看,却看见马上已经趴着百林了,于是便不再多说半个字。他们步行回到了明林堂,但二人都很清楚百林的下场——从前他也干过这样的事,但当时的他已经保证“下次绝不再犯”。
“如果又犯了呢?”当时,他们的宗武问百林,并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那么就将我逐出宗门……”
果不其然,在百林的伤势养好以后,他们的宗武赵木湍便在全宗一千弟子前将他逐出了宗门。李牧看着他离去,心中没有任何感情而只有自己的复仇大业,在他们寻找百林的时候,他已经快要参透灵师给予他们的奖赏了——
那是一本《成心经》,由先代灵师亲手纂写,极其适合李牧这样的弟子学习。看到这本经书的封面和三个大字时,李牧清楚这一趟没白去。
宗外,百林带着他的一身本事离开了——全北笙国或许再无宗门能够容下他……
“但如果我创办属于我自己的宗门呢?都给我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