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对不起(2 / 2)

    “这是做什么?”

    纪丹君扫了一眼,挨着床边坐下,神色淡淡。“元帕。明日要给长辈看的。”

    公西玉泉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旋即想起同僚先前说过的那些荤话,瞬间了然。

    眉头皱得更紧。

    “给爹娘看这个做什么?用不着这个!”

    他不高兴地将元帕揉作一团,直接丢在地上。

    “我家不在乎这些,我娘嫁给我爹的时候,还是生了两个女儿的寡妇呢。”

    “不管你什么样,我都欢喜,我爹娘也都欢喜。”

    仿佛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似的,公西玉泉的脸红得不得了。

    纪丹君垂着眼眸,抿嘴笑了,拍拍身边的位置。

    “坐呀,干站着做什么。”

    “哦!”

    公西玉泉拘谨地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腿上,腰板挺得笔直,两眼目视前方,一副正儿八经到不行的样子。

    纪丹君看了看两人之间还有半个手臂的距离,心中觉得好笑。

    她想了想,忍着心中的羞意,主动靠在公西玉泉的肩上,手伸过去,覆盖在对方放在腿上的蒲扇一般的手掌。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颤动,那点子羞涩一扫而空。

“紧张?害怕?”

    公西玉泉反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双眼还是盯着前方桌上的喜烛,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都、都有!”

    纪丹君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望着他的侧脸。

    “早些儿睡吧?明日一早还要给爹娘敬茶。”

    “嗯、嗯!”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纪丹君推了推他。

    “还不睡?”

    “睡、睡……这就睡!”

    能腻死人的鼻息喷洒在耳边,熏红了公西玉泉的耳根。

    他用力擦了擦空出那只手上的手汗,慢慢伸向纪丹君,摸索着去解她的衣带。

    绣着百子嬉戏纹样的床帐被放下来,透出交叠在一起的人影。

    公西玉泉从一团浆糊的脑子里,努力翻出前一晚他爹偷偷塞给自己的避火图上内容。

    纪丹君闭着眼,睫毛轻轻颤动。

    太过浓郁的男子身上的阳刚气息,萦绕在鼻端。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但实际上,依旧在最心底,此时全都被翻了出来。

    铁链穿过父亲的蝴蝶骨,温雅如玉的脸上满是血污和伤痕,已经看不清原本样貌。

    父亲凄凉的怒吼,母亲尖利的呼救,北戎人猖狂的淫笑。

被血浸着的眼睛只能模糊看见混合着红色的惨白。

    是父亲暴露于外的腿骨。

    是母亲不着丝缕的身躯。

    在公西玉泉即将亲吻上纪丹君的脖颈时,她猛地睁开眼,用尽全身力气,将公西玉泉从自己身上推开。

    公西玉泉一时不察,被推下床,扯破了簇新的床帐。

    他茫然地望着扶着床沿,不停干呕的纪丹君,第一时间爬起来,上前凑近却被纪丹君躲开,心里急得不行。

    “丹君、丹君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我去请大夫来给你瞧瞧好不好?”

    纪丹君今天没吃多少东西,根本吐不出来。

    当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眼泪止不住地掉落。

    双手死死地扣着床沿,涂着丹蔻的指甲齐根断裂,崩散四周。

    “玉泉……玉泉,对不起……对不起……”

    “我、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

    “父亲……母亲……”

    公西玉泉已经发现她抗拒着自己的靠近,只敢在她所能接受的范围内跪坐着。

    “没事的,没事的丹君。你好点了吗?我给你倒水漱漱口好不好?”

    纪丹君跪在床上,像个无助的孩童,嚎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好好的婚事全被我搞砸了。”

她哭得那样伤心,哭得公西玉泉的心跟着抽痛。

    “没关系的,没关系,丹君,不要紧的。我、我能明白的。”

    公西玉泉只恨自己口拙,不如崔伯嶂那样舌灿如莲,能哄纪丹君开心起来。

    他知道纪丹君一定是想起了当年的事,他没有经历过,的确做不到感同身受,但只要看着纪丹君哭得快喘不上气,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力捏着,几乎快要捏爆了。

    当年丹君才那么小,亲眼看见那样的事,一定害怕得不行。

    老辅国公的尸首被送回来后,他爹亲自去看过,回来后,将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都没出来。

    家里没有人敢问一句。

    当时把自己关在房中的他爹,也是哭得如此伤心欲绝。

    可恨他什么都做不了。

    若自己能替丹君去痛这一场,该有多好。

    屋子里的动静太大,引起了守在屋外下人们的担心。

    “小姐?姑爷?要不要奴婢们进来服侍?”

    “咚咚”的拍门声吓得纪丹君停住了哭泣,望着公西玉泉的眼神里满是茫然无措。

    她的脸上犹挂着泪,神情却像身处陌生地方的孩童,不知该往何处走,才是回家的方向。

    公西玉泉压低了声音,“丹君,别怕,一切都交给我好不好?”

    纪丹君咬着唇,怯怯地点了点头。只听公西玉泉扬声回应外头无事,然后翻身上来。

    纪丹君下意识地朝床的最里头缩,抱着膝,低头看着红色的褥子发愣,鼻子哭得红彤彤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一只手覆上自己的眼睛,遮去了她的视线。

不能视物的黑暗,让纪丹君越发害怕。

    “丹君,别怕。一会儿就好。”

    纪丹君安静了下来。

    她听见男子喑哑的呻吟,时断时续,害怕地不住颤抖着,又想起今日是自己的大喜之日,眼中再次沁出了泪,打湿了覆在自己眼上的手。

    公西玉泉喘着气,随意地在褥子上擦干净手,将床扯得更乱。

    他翻身下床,取了干净的毯子,将一动不动的纪丹君整个包起来,抱着她下了床。

    又让屋外担心不已的下人进来更换被褥,抬热水进来洗漱。

    兰嬷嬷早就等着了,听见里头让她们进去,赶紧推开门。

    看到屋内的狼藉,她心凉了半截。

    元帕被丢在地上,踩了几脚,百子帐被撕破了。

    她的小姐鼻子都哭红了。

    兰嬷嬷不免埋怨道:“姑爷也不知道怜惜怜惜小姐。”

    公西玉泉嘿嘿笑着,也不解释,等她们收拾完,就让她们出去。

    “水放着就行,明日再抬出去也一样。一会儿我伺候丹君洗漱就好,你们下去吧。”

    兰嬷嬷看了看埋在公西玉泉怀里的纪丹君没有反对的意思,忍下心中不满,退了出去。

    公西玉泉等门关上,拍了拍怀里的纪丹君。

    “能站得稳吗?我放你下来?”

纪丹君点点头,瘪着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也不说话,只拉着公西玉泉的袖子晃了晃。

    “方才哭出了一身汗,我伺候你洗一洗可好?”

    纪丹君沉默了很久,轻轻点头。

    她总要迈出这一步。

    温热的水染红了肌肤,比自己大出一大圈的手用巾子轻轻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像是对价值连城的珍宝一般。

    公西玉泉将洗完的纪丹君抱出来,在征得她的同意下,替她穿好新的寝衣,抱她去床上睡下。

    自己用已经半冷的水,草草擦洗了一遍。

    “我去外间的榻上睡,明日早上再上床。”

    纪丹君从被子里露出一双被水洗过似的眼睛,拍拍空出来的位置。

    她抱着被子,往里头缩,好空出更多的位置来。

    公西玉泉笑了一下、,试探着问:“那我上来了?”

    纪丹君垂下眼帘,重重点头。

    然后用被子把自己整个头都蒙起来。

    公西玉泉看得好笑,倒底听她的话,躺了上去,特地空出一段距离,避免纪丹君心生不适。

    纪丹君等人躺下,忍了一会儿,觉得过于安静,又把眼睛从被褥下面露出来。

    闷闷的声音从褥子底下传出来。

“对不起……”

    “无妨。”

    公西玉泉的眼睛里,是足以让纪丹君沉溺至死的无尽温柔。

    “丹君,我们往后还有许多年。我可以等。”

    “我会陪着你,一起慢慢走出来。”

    “无需急于一时。”

    纪丹君犹豫了一下,在被子里像虫子一样蛄蛹,蹭到公西玉泉身边,挨着他,闭上眼。

    兴许是闹了一场太消耗体力,又或许是成婚之日真的很累人,纪丹君很快就睡熟了。

    反倒是公西玉泉,闻着身侧甜腻的馨香,睁着眼睛到天亮。

    明明身体很累,也很困,眼皮子都快打架了。

    可神智却清晰无比。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洞房花烛夜,会以这样的形式结束。

    说不失望,那是骗人。

    可就像自己对妻子说的那样,他们还有许多年,许多年,许多年的光阴可以浪费。

    不必急于这一朝一夕。

    公西玉泉侧头去看纪丹君的睡脸,伸手替她抹去额上因为热而生出的细密汗珠。

    确定她的确睡熟了,才大着胆子,偷偷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喜欢家父奸相:我把主角都埋了我把主角都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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