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淡淡吐出一句聒噪便率先发起攻势，再次同赫连羽直缠斗起来。
但这一次双方不再是势均力敌，黄老的每一招拳脚在程煊看来都用尽了力气，而赫连羽直的每一次进攻和招架都显得那么轻松写意，在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嘲弄的笑意。
经过上百招的对攻之后，两人又一次分开。
这一轮期间黄老对着破绽百出的赫连羽直不停递拳，却始终未能让对方受伤，现在的黄老面色潮红、气喘如牛，显然是力有不逮被迫停手，而赫连羽直还是一副在路边散步的神态，竟然放任黄老停手调息。
这便是来自金丹的自信。
黄老与赫连羽直的打斗来到了一处了无人烟的空地，赫连羽直沐浴再月光下，然后闭上了双眼。
在他们这个境界的交战，视觉带来的作用已经很微弱了，更多地是靠对于气息的感知，是否睁着眼，其实并无多大差别。可随着赫连羽直这一闭眼，黄老感觉到了异样，如果不是他还睁着眼，视觉告诉他赫连羽直还站在他的面前，那他一定会觉得面前什么都没有！
赫连羽直站在那里似乎达到了传说中的天人合一，而他的气息在黄老的感觉之中却十分渺小，小到不仔细探查就会忽视的程度。
万物皆有气息，强者如烈日凌空，弱者如草木微尘。而现在的赫连羽直便是在感觉中融入了环境，尽管还不能做到完全隐匿，可对黄老而言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赫连羽直将自己的气息融入了这一方战场天地，成为了这方天地暂时的主宰。
一般情况下凭借一枚金丹是做不成的，甚至丹婴两成的圆满丹婴境都做不到，但这里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区域，只有着未诞生神智的植被顽石，或是气息微不足道的虫豸，要暂时接管这小小一片区域的控制，在难度上低了很多，况且赫连羽直只是暂时借用，对此地的山根灵脉影响甚小，所以才让赫连羽直成功“鸠占鹊巢”。
随着赫连羽直气息隐蔽，黄老不仅难以捕捉对方的动作，更是感觉周围还传来一阵压迫，让他的气血流通都凝滞了些许。
黄老呼出一口浊气，心中暗自感叹面前那家伙的天赋倒是不弱，看上去也就不到七十年岁便已经走到了如此地步。
低阶打高阶确实会受到一些气息上的压迫，可是让对手气血凝滞估计得是跨几个大境才会出现的情况。
没想到金丹对金身的压制这么大，自己以前还真是没有注意过这回事儿呢。
真是得天独厚的年轻人啊。
黄老心中如此想着，不过脸上倒是轻松了几分。他还是有把握，如果赫连羽直仅仅是准备依靠一枚金丹就想灭杀他，那死的一定会是赫连羽直。
砰！
黄老先是听到了一声巨响，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击飞出去！
就连一直在暗中观察的程煊都没看清赫连羽直的动作，只能凭借臆测补完了刚才的经过。
恐怕赫连羽直是先迅速接近黄老的身边，然后一记重拳击中了黄老，黄老跟不上对方的速度，还没来得及防御便吃了一拳。
黄老被击飞的身影在远处站定，混着血沫吐出了一颗被打断的牙齿，脸颊上一片淤青。他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然后直勾勾地盯着赫连羽直，与对方一样，他同样露出了凶狠的微笑，眼里有滔天怒焰在翻腾。
然后黄老再次握拳迎了上去。
赫连羽直歪了歪头，感觉是时候送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家伙下去了。
……
黄老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虚无缥缈、八字都没一撇的机缘值得赫连羽直放下身段、不顾后果地去杀一个总武塾学子，况且还是备受南虔关注的修道种子。
难不成这“提月崖秘境”竟是真的？
应该只有这种可能才能解释他这般丧心病狂的所作所为了。
黄老心中暗叹一口气，随即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
双拳斜横在胸，左拳朝前、五指内握，右拳在内、掌心对着前方的左拳，仿佛在双拳之间挤压双拳之间的空间。
一股威势自黄老周身散发而出，汇聚成黄老脚下一轮淡黄色的光圈。
赫连羽直看着这奇怪架势，“原来是觉醒了「根本法」的金身境……”
根本法，是自修士挖掘内在所得之法，并非后天修行而是天生成就。正如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人，这世上也不存在相同的根本法，纵使血脉相承，也因人而异，各有特点所长。
自然不是每个修士都能觉醒「根本法」。
根本法的觉醒与否，是修士天资如何的最直观体现。登阶三境后的第四境之所以极为关键，除了体内原始「炁」的升华，另一个原因便是在于「根本法」的觉醒。
“且容我试试你这根本法的成色如何！”
赫连羽直看起来竟是来了兴致，说罢，便提拳疾冲，再一次鬼魅般出现在黄老的身边，同样是一拳递出，直冲面门，很是毒辣。
黄老早有提防，怎么可能在同一招式上吃两次亏！面对如此托大的对手，黄老又增添了几分信心。
赫连羽直的重拳果不其然被黄老挡下。虽说招架住了拳头，但赫连羽直的拳意正沿着黄老的身躯逆流而上，沿途肆意破坏着黄老在体内构建出的一座座气府，如奔袭万里的铁骑在人身天地攻城拔寨。
原来大意之人竟是黄老，赫连羽直这一拳看似与之前招式一般无二，但却是实打实地用上了金丹修士的手段，以金丹层次高屋建瓴的修行见地，对黄老的无漏金身开展一场有的放矢的解构。
无漏金身？给你打成四面漏风！
不仅如此，将一身拳意尽数倾轧在黄老体内的赫连羽直，尽管一拳被招架，但另一只手上竟不知何时握上了一把怪异镰刀。
一柄暗红色的新月弯刃，月牙中间连着锁链，他一手拽住锁链的一端，将暗红月刃甩起，抡成一个圆，看上去就像是一轮血月，在这血月之下，一层朦胧雾气迅速蔓延，眨眼便将黄老笼罩其中。
这便是赫连羽直的根本法，「生养祭」！自月刃上散发的朦胧的月华能汲取笼罩之物的灵气用以反哺自身。
赫连羽直虽然嘴巴上很是不屑，但出招完全是毕其功于一役的打算！
老狐狸！
黄老从那柄镰刀出现的一瞬间便反应过来赫连羽直的打算。原来这毛头小子一直在算计他！
黄老怒极反笑，“好杂种，金丹打金身都要算计你爷爷，胆子是被狗啃了吗！”
“只是怕误了时辰，赶不上提月崖赏月。”赫连羽直脸色淡漠，“要是因为在路上处理两只老鼠误了大事，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瓜。”
黄老反笑道，“也是，跟你这小毛贼打闹无甚乐趣，不如趁早了事，还能赶得上去赏月色美景。”
“那我就好事做到底，替你把脑袋拎去提月崖，省的老人家亲自走一趟。”
“好好好！”
黄老瞬间气势一变，赫连羽直顿感不妙，当即撤了拳招，退开数十丈距离，就连生养祭的血色月华也一并散开，露出了里面黄老，只见黄老双臂收紧在胸前，显然是一副防御姿态。
赫连羽直眼神微凝，他打到对方体内的拳意在刚才短短半息不到的时间里，尽数被驱赶了出去，而且方才生养祭的月华不是自己主动撤走，而是被这老头强行打散。
看来是擅长防守一类的根本法。
那就麻烦了。
身怀根本法的修士本就比同境修士更难应对，根本谈不上有提前做准备的说法，甚至连了解根本法的能力都只有在对拼中逐渐摸索，一招不甚就有可能在阴沟里翻船，这便是根本法修士在同境斗法称雄的倚仗，更是给了他们越阶对敌的资本。
现在他就碰上了一个这样的对手，只知道“可能”是擅长防御，其他能力还一概不知。
但防御，恰是他现在最不想碰到的。
金丹打金身，自然是有着将其斩杀把握，可这个金身境如果是块耐揍的乌龟壳则要两说！不是说不能斩杀对方，毕竟杀生大权掌握在赫连羽直的手中，赫连羽直要杀钱穆文，既然黄老是来救人的，所以黄老也要死，不然等于走漏了风声，他赫连羽直满盘皆输。
但这就意味着他要花更多时间去把壳打烂，偏偏他在赶时间！
现在距离月上中天已经不足半个时辰，如果没能在满月之时登顶提月崖，他就会错过那场直指道尊的大道机缘！
赫连羽直恶狠狠地盯着全力防御的黄老，“千年王八万年龟，就这种活得久的老东西最不知恬耻！最是让人恶心！”
黄老呵呵一笑，咽下口中的鲜血，将双拳握得更加紧实。
赫连羽直抬起手，一记飞镰飞袭而至黄老命门，黄老抬起出双臂将这一击格挡出去。从那层红色雾气侵蚀到黄老周围的时候，黄老就知晓了对方根本法的特性，就是吞噬！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遇上麻烦的特性，从这股吞噬的力道来看，不强，只是范围大罢了，这放在千百人厮杀的战争之中或许很强，可在这只有他们两人的战场上，与他而言只是多了一些掣肘罢了，况且现在可没时间让他慢慢吞了。
赫连羽直看一击未得手，紧接着使出了另一攻伐手段——「镰雨丛生」！
漫天血色镰影从四面八方围攻黄老，黄老站在原地双臂上下翻飞，不断抵挡着愈发凶狠的攻势，尽管已经全力抵挡，可在黄老的身上依旧是出现了不少伤口，而流出的血液也被镰影掠走。黄老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气息正从这些细碎的伤口处流失。
赫连羽直泛红的双目看着面前只防不攻的老者，面色十分阴沉，这老头没有离开原地一步便将自己的攻势踏踏实实地接了下来。
这更是坐实了黄老的根本法是走的防御一道。不然没法解释硬抗了生养祭这么多道斩击还只是有些皮外伤。
赫连羽直心头一横，眼中凶戾之气更甚。他加重了手中抽打飞镰的力道，将更多的灵气灌注在生养祭上，漫天镰影织出一张血网誓要将网下老者绞杀于此！
“不就是个老乌龟吗，还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赫连羽直咬牙低吼，要不是顾及气息有可能暴露，他可不会这样温声细语、扭扭捏捏地与人厮杀，毕竟布置下的阵盘没有考虑到会是金身境之上的捉对厮杀，若是走漏了动静，难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但现在也容不得他顾忌颇多了。
畏首畏尾不是他的做派！
赫连羽直一跃而起，托举手中锁链，倾注全力将空中这张血网朝黄老压下！
「生养祭·浣红纱」！
黄老感受到了赫连羽直暴涨的气息，察觉到了这就是对方的必杀一招，他也调动了全身的丹沉气灌注到根本法中，更是将身体蜷缩起来蹲在地上，真的如同一只乌龟一般。
依旧准备硬接赫连羽直的攻击！
空中的赫连羽直看着黄老，狂笑不止，“连死都要用这种可笑的姿态，低贱的蝼蚁真是可笑至极！”
血色镰影编织而成的巨网带着滔天威势坠下，就连漫天星影也在网中裂成蚊蝇晦光，血色巨网顷刻间便将黄老所处周遭百米范围的土地一同割裂，激起漫天尘土。
赫连羽直满意一笑，黄老的气息已经在他的感知内已经变得十分微弱，以镰雨丛生判断了黄老防御上限，然后以远超出这个上限的气息输出使出必杀一击，莫说金身，就算是寻常丹婴来了，这一击之下不陨落，也要重伤！就算是有着防御一道根本法加持的金身也是十死无生，断无生还可能！
赫连羽直将手中的镰刀收回，然后就准备带着钱穆文撤离此地，这次碰撞势必会引起了气息外泄，他要抓紧时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其实赫连羽直完全不必担心有暴露之虞，暗中的程煊，准确说是程煊脑中的祝早已暗中封锁了该片区域，没有气息可以游弋逃离。
程煊在场外看得很清楚，直到黄老被血色巨网绞杀他也安静的趴在草丛中。
因为祝告诉他不要急。
赫连羽直对自己的杀招看起来十分自信，他不仅没有去察看黄老的尸身，甚至还不等漫起的烟尘散去就留下了一道封锁气息的禁制便要准备离开此地。
随着主动解开根本法，赫连羽直的气息骤然衰落。
根本法解开后，修士在短时间无法再次获得根本法的加持，就如同在跑步中停下了，想要再跑起来是需要花费更大气力的，对根本法来说也是这样，所以只有在能确保自身安全的处境下，不然绝不会随便解开已经激发的根本法。而现在赫连羽直既然要低调地离开，肯定就不能带着一股吓人气势到处乱跑，维持生养祭的消耗也不低，这里又不是动辄死几百上千人的沙场之上，没那么多血气为他补给。
就在赫连羽直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之时，异象突生。
一声巨响在赫连羽直耳边炸开，如同一道惊雷让赫连羽直凝滞在半空，犹如一只孱弱的兔子在面对丛林中顶级掠食者时那般，下意识便要卑躬屈膝地任其宰割。
赫连羽直知道，这是「震慑」的效果！虽然他意识到了，但身体依旧僵硬，足足楞了一息才有了动作。
可这对于蓄势已久的黄老来说，一息时间用来斩杀赫连羽直已然足够！
靠着赫连羽直的托大，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黄老奋力一跃便来到了赫连羽直的背后，从视野死角处发动了至强一击，原本只是盘踞在脚边几寸距离的黯淡光圈此时已经将赫连羽直囊括在内，并且爆发出夺目的光芒。
赫连羽直能做的，仅仅是向身后投去惊恐的目光，可当他的眼睛还没看到黄老的拳头时，黄老的拳头就已经砸向的他的左肩。
那里是赫连羽直的「纹神」所在！
凡觉醒根本法，必有纹神伴生！
纹神是根本法施展的媒介，是于修士肉体之上由「炁相」镌刻而成的印记，修士通过以自身气息孕养，不断加深镌刻，便是根本法的修行之方。纹神的存在可以更好地调动起全身的灵气，能够扩充修士的气息底蕴，就如同人体内的心脏在源源不断地泵压血液运往全身，纹神便有了“法修的第二颗心脏”之称，且因为是在体表形成的印记，所以又被大多是人叫作「表心」。
纹神与根本法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纹神被破坏，加持中的根本法不仅难以为继，根本法的品轶也定然会受到影响，更是会间接导致修为倒退、跌境，所以修士从不会将纹神所在的部位轻易示人。
黄老先前可不只是在挨揍，尽管赫连羽直掩饰得很好，在他不断动用手中那把会吸食人灵气的镰刀的时候总会无意地将左肩下沉，这已经成了赫连羽直下意识的习惯，但黄老正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锁定了他的纹神所在。
只要破坏了对方的纹神，遑论金丹，就算是丹婴完满来了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得手了！
黄老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赫连羽直的左肩，但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根本法崩解，而是在拳下，有一簇耀眼光华掠过，将他这一拳的力道尽数消解——
护身法器，「明光罩」
果然，赫连羽直不可能不对自己的纹神所在施下防护，或许那将左肩下沉的动作根本就是在诱敌深入，此时黄老全力投入的一拳已被挡下，没能一拳制胜，接下来该如何抵挡赫连羽直的近身反击？
赫连羽直的脸上浮现了残忍的笑容，在耗费一次明光罩后，终于得到了绝杀这只老乌龟的机会！
就在赫连羽直准备反身递出绝杀一拳的时候，他却发觉在自己的左肩胛上凭空出现了一道拳风，其威力不但丝毫不弱于明光罩抵消的那一拳攻势，甚至犹有过之！
怎么可能！
赫连羽直面如死灰，完全没有想到黄老竟然还有余力挥出第二拳！
他来不及招架！已经抵消过一次攻势的光华依旧黯淡。
这第二道拳风没有受到任何阻挡，在击穿了赫连羽直的肩胛后直捣黄龙，朝着明光罩之下的纹神绞杀而去。
黄老的根本法名为「伏双打案」，其脚下的淡黄色光圈大小与双臂挥摆的距离成正比，双臂收缩逾紧，光圈越小，防御越强！换言之，双臂舒展出拳，光圈扩张愈大，攻击越强！且能以任何方向对光圈范围内的敌人发动攻击！
但伏双打案发动的限制在于必须以激发之初的位置为原点，黄老无法脱离以原点为中心、光圈扩张最大范围的一百五十丈，一旦脱离，伏双打案便会失效。
所以刚才明光罩并非抵消了黄老的攻势，而是黄老主动将那一拳移至赫连羽直的肩胛处。
他早料到赫连羽直纹神处必有防备，这是法修的狡兔三窟！
黄老清楚看见了赫连羽直左肩上拿到泛着氤氲红霞的镰刀状印记，眼睁睁地看着这道表心在他的拳风下崩碎。
黄老心中大喜，但下一瞬他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在他拳下，赫连羽直的左肩处的纹神确实开始崩碎不假，但是肉体崩碎之后，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预料之中的鲜血和碎肉，而是一把把透着鲜红的袖珍镰刀！仅有几寸大小的带着锁链的镰刀如同腐骨之蛆一般死死地缠上了黄老挥出去的一拳，镰刀上肆虐的锋锐之气割裂了黄老的手臂，大片血液被锁链吸收。得了好处的锁链越发贪婪，甚至在朝黄老的胸膛攀附而上。
黄老见右臂被当成了血食，果断终止了伏双打案，气势顿为一泄，但好歹恢复了金身境的防御。在伏双打案的加持下，以手臂舒展换取杀力最大化的同时，他的肉身防御将跌至与登阶三境修士相当，像现在这样被近身钳制无法收拳的状况，自然是强行伏双打案以恢复金身境的防御才是最优解。
因为强制解除根本法带来的反噬，黄老喷出了一口鲜血，但他不能分心疗伤，只能连忙举起左拳不断击打着右臂上的锁链，拼命想要将右臂抽回。
黄老怒视着赫连羽直，咆哮出声，“你怎么敢在体内释放「伴生法器」！”
对于根本法的修炼，在当今修行界有两条常见的路子，一是仅仅依靠纹神苦修，二便是借外力与纹神共修，这所借外力便是抛弃以纹神为媒介施展根本法，改为由伴生法器施展，纹神仅作为温养伴生法器的介质场所，使用这方法的修士如今比仅仅依靠纹神修炼根本法的修士多得多，以至于在修行界流传着“没有伴生法器的根本法都不成气候”这样的说法。
不过的确，在伴生法器修行法出现后，伴生法器的修炼确实比只靠纹神修炼的人快上不少，而且伴生法器的存在，让纹神被破坏的修士在修复纹神期间，依旧能够获得根本法的加持！可谓是给了根本法第二重保障。
赫连羽直显然是走伴生法器这一条路子的，而黄老则是“老一派”。
可黄老怎么也想不到赫连羽直竟敢这样做——在体内释放伴生法器！他的整具肉身都会因此走向不可逆的崩坏，就如同用手掏出了自己心脏，这与自杀毫无区别！
可赫连羽直就是这么做了！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可能二次激发根本法！
赫连羽直已必死的代价接下了黄老的反戈一击，将两人同时置于死地！
但赫连羽直此时的情况比之黄老定然更加凄惨——左半边的肉身已经布满裂纹，鲜血泌泌。若不是靠着「生养祭」吸食黄老的磅礴血气，他会陨落当场。
赫连羽直十分惊讶，这个老头，分明已经是气血衰败的征兆，可体内气血竟然充盈地不像话，如果是年轻的全盛时期是怎么样他根本不敢想。
此时的赫连羽直眼里只剩下贪婪和疯狂，鲜血不断从嘴里流出，染红了整个下巴，模样十分惊悚，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五官里充斥着狠辣神色。
“你这老头，怎敢……怎敢将我逼至如此地步！”
黄老最后这一拳让他不得不如此应对，不然一个被毁了纹神、遭受根本法反噬的半吊子金丹，怎么跟一个身怀强大根本法的金身斗？只会沦为待宰羔羊罢了。但他现在这幅模样与阴沟里翻船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折了个亏损最小的法子。不得不说，能被黄老逼到这个份上，他在算计上已经是输给了对方。
但也仅仅是算计而已，他才是最后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