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渴!”
徐虎痴睁开眼睛,口干舌燥,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我的小虎痴呦,你总算醒过来了,可把婆婆吓得不轻!”
旁边有人递过来一碗水,虎痴迫不及待的将水喝下,呛到气管咳了几声。
“慢点喝,慢点喝!”
婆婆轻拍他的背脊,徐虎痴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自个儿的床榻上,婆婆则在旁边担忧的看着自己。
“好点了吗?”
青玉婆婆关切的看着他问道。
“婆婆,我这是怎么了?”
徐虎痴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嗓子眼痛得好像被火烧过,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身子骨居然很虚起不来。
“你病了,自从跟着你尸爷爷从村子里回来后就一病不起,足足发了三天三夜的烧,差点把婆婆吓死了!”
婆婆黑着脸:“都要怪你尸爷爷,干什么不好,非得带你去残殿那种危险的地方!”
“婆婆…”
徐虎痴欲言又止,想了想,鼓起勇气道:“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许许多多的人向我招手,还梦见羊叔开着船来接引他们去了天堂,婆婆,这世上真有天堂吗?”
“天堂自然是有的,”
青玉婆婆笑眯眯的道:“不过好人才会上天堂,坏人要下地狱。”
“那我是好人吗?”徐虎痴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困惑的问道。
青玉婆婆怔然,一时竟答不上来。
“你自然是好人!”
这时,老拐尸忽然一瘸一拐的推门走进来,笑道:“虎痴和我们不一样,你以后肯定上天堂!”
“尸爷爷!”
徐虎痴感到迷茫,不过看到老拐尸瘸了的腿时,却又不迷茫了:“爷爷,你的腿怎么…”
“爷爷的腿瘸了,被你血魔爷爷打断的,”
老拐尸淡淡说道:“不过爷爷不后悔,断了一条腿不算什么,这会儿总算用得上我这根铁拐杖了。”他拄着杖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回头笑道:“婆婆,你让虎痴把药喝了,咱们还等着他生龙活虎的为我们抵挡大劫呢!”
青玉婆婆面色一冷,顿时点了点头:“痴儿,喝了药自去婆婆房中取点吃的填饱肚子,然后将雷动十九式好好演练一遍!”
“你自个儿好好练,我和婆婆去你血魔爷爷的房中商议点事,回来再考验你的功力。”
旋即,两人带上门离开了屋子。
徐虎痴独自躺着,既没喝药也不起来,他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记不起来那天在龙庙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羊头要他单独留在村子里,他却使诡计去了龙神庙,至于之后的事情他便一点也不记得了。
“他们都去了天堂…”
徐虎痴想起梦中所见,喃喃自语:“羊叔说过,村子里的人都去了天堂,那他们就是好人,好人才上天堂,婆婆说我是好人,所以我以后也会去天堂,天神会开着神船来接引我的,还有尸爷爷他们,他们也都是好人…”
“呵呵,天真!”
半敞的窗子外,忽然刮来了一阵阴风。
“谁躲在那里偷听?”
徐虎痴吃惊的竖起耳朵,听了听,叫道:“是婆婆吗?”
“什么婆婆,你大难临头了!”
方才那虚无缥缈的轻笑声再次响起,清晰了许多。
“不是婆婆的声音!那会是谁呢?”
徐虎痴踮着脚尖跳下床,推开窗户朝外看去,外边黑漆漆的只有一片荆棘,他忍不住挠了挠头,心中困惑:“奇怪,我明明听到有人说话的,可又不像是婆婆的声音…”
“徐虎痴!徐虎痴!我在这里!”
那格外神秘的声音又从窗外阴影处传过来:“你是看不到我的,但你若是过来找我,我便能把一些很要紧的秘密说给你听,你大难将至,这世上只有我才能救你!”旋即,响起了一阵悠扬悦耳的歌声,歌词婉转动听曲调却带着一丝悲伤,听了让人不觉流泪。
“百折曲觞情亦伤,荡气回肠诉衷肠,女娥长歌恨江南,可怜青竹生泪斑,本是一身白衣装,出尘不染琴音伤,如今化作红衣去,天生地养转成空…”
这声音空灵幽若十分好听,徐虎痴越听越痴迷入神,忍不住推开窗户轻轻翻到屋外,循着歌声向前摸索,渐渐迷失在黑漆漆的瘴气之中。
歌声的来源一直持续到屋后方才停止,在荆棘林的旁边,正是徐虎痴亲手埋下的东极三仙之墓,声音到这里也就戛然而止了。
“那声音来自这里,她引我来到底有何企图?”
徐虎痴狐疑的转过头,看了看,目光落在东极三仙的墓碑上。
这时,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若即若离道:“徐虎痴,你助纣为虐,可知道自己即将要死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装神弄鬼,出来!”虎痴故意给自己壮胆,声音却在发抖。
这时,高高隆起的三仙墓地上,突然升起一股白雾,旋即琴仙透明的魂魄竟出现在虎痴眼前!
徐虎痴异常震惊,失声道:“是…是你!”
“鬼啊!”
他转身拔腿就要跑,却见琴仙魂魄一闪,穿过虎痴的身体挡在面前,低声喝道:“你休要走,一走,你就要死了!”
“你不会要找我索命吧,杀你的人是…不对,你…你是自杀的,跟我没关系!”徐虎痴吓一跳,闭上眼不敢看她。
“小魔头…”
琴仙笑眯眯的看着他,道:“本仙虽不是你杀却因你而死,所以我死后来找你这应该没错吧,况且,我找你也不是报仇,而是救你。”
“救…救我?”
徐虎痴睁开一只眼,偷偷打量她。只见琴仙半浮在空中,身体比之前拥有肉身时的身形要小了不少,应该是自爆时形神俱灭,却不知用什么手段保住了一缕残魂从而不死的缘故。
虎痴迟疑一下,鼓起勇气道:“你活着的时候明明要剥我的皮做成白玉腰带,凭什么让我相信死后却要救我,而且我在虎丘过得好好的,为什么需要你来救?”
琴仙笑了笑,道:“那时我以为你和那些魔头一样,都是凶残的魔道余孽,不过你收集我兄弟三人的骸骨,将我们合葬在这里还立了碑,足见你尚存一丝善良,良心未泯,只是一时间被魔头蒙蔽了双眼,还有得救,所以才要救你,否则,你早就已经死了!”
徐虎痴摸了摸头,笑道:“血魔爷爷说过,各人修行不易,我看你们死后暴尸荒野很可怜,因此才埋葬你们,不过不用客气,这种小事就不需要来感谢我了!”
琴仙冷笑一声,恨恨的道:“休提那几个魔头,小魔…呃,徐虎痴小兄弟,你也千万不要相信那七个魔头,他们对你可是也别有企图的。”
徐虎痴闻言沉下脸,不快道:“琴仙姐姐,你说我家长辈的坏话,我要走了!”
“慢着!”
突然琴仙喝住他,咬了咬牙:“并非说他们坏话,而是他们生性邪恶狡诈,你又是先天灵体,他们吃你还来不及,怎会对你好?”琴仙冷笑两声,又道:“不信你用天眼通照他们,他们修的是魔功魔道,凡胎根基已死,真身早已炼化成魔,和普通凡胎不同了!”
徐虎痴想起不久前看到的景象,不禁失声笑道:“我也能变化成虎,这么说我也是魔头了,哦对了,你们刚看到我时,就骂我是小魔头,琴仙姐姐,你还是回到坟墓里去吧,万一被爷爷他们看到,可又要把你的魂魄炼没了。”
“天可怜见的小虎崽,你小小年纪还不知道世间险恶,你是否好奇三日前在那龙庙村的所见所闻?”
此言一出徐虎痴顿时愣住,奇道:“琴仙姐姐怎知道三天前的事?”
“我自然知道,可怕的是你却已经忘了,”
琴仙魂魄绕着虎痴漂浮半圈,居高临下俯视他道:“之所以忘记,是因为那七个魔头暗中对你施了咒术,可你良心未泯,看到泯灭人性的场景受不住惊吓所以生了热病不断做噩梦,但你可知梦中那群赶路的村民代表的是什么?”
徐虎痴闻言心头大震:“琴仙姐姐,你…你怎么知道我做梦梦见了村民?!”
“因为那个梦是我在你心中种下的,为的就是拯救你!”
“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你撒谎!”
“东极四仙从不说谎,我肉身虽没了,可元神的修为还在,那日我将元神附在琴上逃遁被打得四分五裂,差点就死了,幸好得你好心收集我们师兄弟的灵兵残骸合葬在一起,让我得以一缕残魂存活,我虽被埋在土中,却对七魔的所作所为看得清清楚楚,三日前他们带你去了七十里外的龙庙村,那村子里共有十九户人家六十七口人,为了不暴露行踪,这群魔头竟然屠戮了全村男女老幼六十七人,你当时因为撞见他们杀人太多接受不了血腥的场面而昏死,我都是知道的!”
“你…你知道?”
“我亲眼所见!”
琴仙魂魄斩钉截铁说道。
徐虎痴不免起疑,内心中暗自思忖:“琴仙姐姐一直被埋在这里怎会知道?这其中一定有诈!”
“你不必揣测我的用心,”老奸巨猾的琴仙虽已成一缕残魂,但百年修为岂是浪得,马上看出徐虎痴脸色有异,索性直言不讳道:“小老虎,你莫要怀疑我,其实我那灵兵古琴共有九根弦,当日被毁掉了七根还剩下两根,我的魂魄便附在这两根琴弦上,那日你帮我造坟时我趁你不注意将其中一根琴弦缠在你的身上,所以才能帮助你识破七个魔头的诡计,若是你不信,可拔下后脑勺的这根头发。”
言闭,徐虎痴头顶乱发中垂下一根长发,竟是琴弦伪装成头发接在他的头上!
虎痴心中震动,他根本想不到琴仙居然将魂魄附在这根琴弦中一直躲在他身上,这一惊非同小可,不过也让他更加的惊疑不定。
“我不信!”
徐虎痴摇了摇头:“我不信长辈们会屠杀一整个村子的人,他们是好人,是都要上天堂的好人!”
琴仙魂魄嗤之以鼻:“你若不信,我可指点一条明路于你,七魔中树魔和双头魔最贪婪,那天杀死龙庙村最多的也是这两个魔头,他们不但杀,还吃!吃不完的人骨头就埋在他们各自的床底下,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过去查探一番,等你亲眼见过了之后肯定还会回来找我,我就在这里等你。”
徐虎痴吓得一个激灵,慌忙就地挖了个坑,将琴弦的那根琴弦埋入土中,又用腿重重踩了几下这才放心。
“琴仙姐姐,虽然你说了这么多,但我相信我家的长辈不是你口中说的那种穷凶极恶之人,他们从小把我抚养长大是好人,好人不会下地狱,他们以后会带着我一起上天堂!”
说罢,徐虎痴纳头朝三仙的墓碑拜了拜:“琴仙姐姐,你既然已经死了便好好在这里待着,千万不要随便露出魂魄,要是被我尸爷爷他们发现连我也保护不了你。”
“哼!”
琴仙冷笑一声:“本座还需要你来保护?小老虎,你总归还是会回来找我的,咱们等着瞧!”
徐虎痴憨厚的笑了笑,旋即,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