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ineas看着挂在餐桌边墙上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一位青年,精心修剪的胡子和破破烂烂的法兰绒衬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青年的胳膊搭在另一位和他肩并肩的一位更加年轻的男子肩上,他则是有着深绿色眸子,并将黑长发束成一束马尾。两位青年笑得很开心,看起来还没有经历过一点挫折苦难。
Phineas转身看向坐在他身旁的一位老妇人,她则向他投以和蔼与同情的微笑。
“我一生从没有如此怀疑过一件事,45,”他说着,嘴角的一丝微笑透露着哀伤。
“Phineas,” 老妇人轻声说,“Vince1曾尝试要你的命。你认识的那个年轻人已经死了。代替他的不过是一只怪物。”
Phineas没有作声,只是又看了看照片。他大脑里充满了相互冲突的思绪,在一个人决定要杀死30年的挚友时,这样也是再正常不过。Phineas闭上了双眼。
“我的一生没有什么经历,”老妇人终于又开口道,“最起码,我没有那些你没有为我编入的那些经历。但是,用我15年的工作经验来推测,我很确信Vincent Anderson已经变成了他自己公司里的一颗毒瘤。如果再不阻止他,他的毒性将会摧毁你帮忙创造的一切。”
Phineas点点头。他叹了口气并拿起手机,认真地写了一条短信并发送给了一位叫做Sasha Merlo的基金会特工:
我知道怎么抓住他。
Phineas把手机放回桌上,又转头看着墙上的照片。
“嘛,”他悲哀地轻声笑笑,“只能如此了。”
系列概述:
从90年代被创立以来,安德森机器人就是属于两位创立者,Vincent Anderson与Phineas的合资企业。尽管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对公司的领导权改变了两人的身心。看着他的公司一步步走向一条他无法踏上的道路,Phineas最终准备退休,可是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无处可去的Phineas只得向基金会寻求帮助,并导致了这场为了安德森机器人未来的秘密战争……
Phineas盯着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
这些年的努力都浪费在什么上了,老家伙? 他默默想道。
卫生间的灯光照在他早已秃顶的头上。苍白的皮肤下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根根血管。长长的白胡子与他黑色的西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全身上下只有红色的领结有着一分色彩。衣服如同经历过20多年动荡中的他自己一样早已被磨的破破烂烂。Phineas沉重地叹了口气。强行把脸上皱着的眉头变成一丝微笑并向门口走去,每走的一步都带有机械轻微的呼呼声。
Phineas迈步走出了卫生间并走向不远处的工作室。一场宴会正在进行,大家都期待着他露面。
+ 1994年7月14号
Phineas慢条斯理的回到了嘈杂的餐厅里,在他空无一人桌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左手拿着一瓶开了的啤酒。他静静的看着旁边聊得正开心的乌合之众。人群中大部分都是安德森机器人的雇员,顾客,与Vincent Anderson的好友。一些Marshall,Carter和Dark有限公司的代表也在场,身着正装的的他们在大部分穿着随意的安德森机器人雇员里异常显眼。
Phineas抿了一口手中的啤酒,向房间对面看去。远处墙上挂着写有“售出!”的横幅。他闭上双眼叹了口气。
“不要这么令人扫兴啊,”一声细腻的声音说到。Phineas睁开双眼,眼前站着一位低矮的,有着棕色齐肩发与浅蓝色双眸的中年女性。她身着花色夏裙,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在Phineas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我们度过的时光与你一样,你应该高兴才对。”
“他绝对是在上次装义肢的时候把感受快乐的能力移除了,”一位高瘦的青年在女人身边坐下,并说道。他的眼睛在一头金色卷发中忽隐忽现,但他厚厚的眼镜却是清晰无比。不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嘴角总是挂有一丝微笑。“不过认真来说,现在是你的主场,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估计永远都做不出来矛隼系列。这个宴会是为你而举办的。”
“下午好啊Medea和Jason。”Phineas嬉笑着抬起双眉,“总是很高兴见到你们这对活跃的二人组。但你们对我的称赞我可真是承担不起。把这该死的东西终于弄好的是你们,它是你们的宝贝啦。我只是一个一直把事情搞砸的愚蠢老头而已。”
“你总是这么谦逊,”Medea笑着说,“你应该开始认同自己的成就了,Phineas。我们所有人之中,你是唯一一个把自己的全部都投入到这个公司里的人。没有你的话我们早就是一潭死水了。”
Phineas没有回答,只是耸了耸肩。
“我先失陪一下,”他说着并站起身,准备离开。他穿管房间走进走廊,Jason紧紧跟着。
“喂伙计,”他挡在Phineas前面,“我妈只是想夸你一下而已。你最起码做人用不着这么自大吧。”
Phineas冷不丁地抓住青年的胳膊并把他拽到自己眼前。Jason惊讶地的倒吸一口气。
“我知道你跟Isaac在做的那个澳洲隼小项目,我也知道Ian,和因你的失误它被白白送给了基金会的事,”Phineas在Jason耳边耳语道,“所以,你如果不想让我告诉Anderson的话,我建议你现在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你们两个今天最好离我远点。我可没有心情来安慰别人,更别说安慰我自己。明白了吗?”
Phineas松开青年的手臂,眼看着Jason后退了几步。
“明白了……”
Jason一声不出的回到了餐厅。Phineas靠着墙壁坐在了地上,举起手中的啤酒。
敬给自大的家伙,他想着,又抿了一口啤酒。
+ 1998年1月10号
听到脚步声后,Phineas抬起头。一位黑皮肤的中年男人慢慢走来,他脸上总是挂着一丝担忧。他手中也拿着一瓶啤酒,对Phineas点点头。走在他身后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他的肤色与中年男子一样,头剃的光光的。
“就知道你现在估计很空虚,”中年男子说着把那瓶啤酒递给Phineas。老人笑笑,接过瓶子拧开了瓶盖。
“谢谢你Jeffery。”Phineas喝了一大口,“怎么样?喜欢这欢乐的气氛吗?”
“我不太喜欢这种,”Jeffery叹气。
“Miles,你呢?”Phineas看向年轻男子。
“不过就是一群雇员围着富豪和成功人士而已。”男子耸耸肩,“我也不怎么感冒。”
“我猜我们都是一样的,”Phineas咯咯笑道,又喝了一口啤酒。
“Miles,我想跟Phineas独处一会,你不介意吧?”Jeffery问道。Miles点点头并回到了餐厅。Jeffery目送着年轻男人离开,然后转身面对Phineas。
“我很感激你叫他Miles。Isaac说我们应该叫他猎隼-00。”
“嗯,不管怎么样他还是Miles。”
“我跟Anderson说了,这场聚会或许并不怎么合适,”Jeffery说,“但他说我们已经有些声望了,这用场聚会来提高客户对我们的看法最好不过。”
“Anderson确实喜欢做出这么一个大场面,”Phineas叹了口气,“总之谢谢你了。”
“没事儿。”Jeffery开始向餐厅门口走去,“你过一会就会回餐厅里的吧?”
Phineas缓缓地点点头。
“我一会就回去。让我喝完这最后一瓶啤酒吧。”
Jeffery笑了一下,回到了聚会的吵闹之中。
+ 2002年12月17号
在他听到餐厅的门开的时候,Phineas喝光了第二瓶啤酒。他看到了一位穿着正装的强壮男人走来。男人的头发整洁的梳在脑后,路过的地方总能留下一股须后水的清香。Phineas翻了个白眼。
“真是荣幸啊Isaac,这儿可没有跟你闲聊的人。”
“有趣,”Isaac回答,“Anderson要我来叫你回去。他马上就要做他重要的通告了。”
“他需要我帮他说嘛?”
“别像一个婊子一样,快来,”Isaac断然地说,“没有他的挚友与合作伙伴的话Anderson不想开始,你应该想在场才对。一点社交又不会死。”
“跟MC&D谈话的话就会,”Phineas咕哝道,叹了口气后站起身。Isaac跟在他后面,两人走进了餐厅。
+ 2003年5月9号
随着Phineas慢条斯理地走向房间前面,屋子安静了下来。站在在一个被一块布遮住的物体旁边,等着他的是Anderson。他的雇主身着蓝色西装,与同样随便的银色背心以及配套的便裤。银色的喜剧面具映照着餐厅的灯光。最终,Phineas在Anderson身旁坐了下来。
“最,呃,受瞩目的男人终于到了,”Anderson笑道。群众友好地笑了起来。“如你们所知,这小小的宴会是来庆祝我们出售的第个矛隼系列的义肢。如果没有这位男人几个月的贡献的话,这个,呃,这个里程碑是不可能达到的。”
群众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Phineas微微皱眉,转身看向Anderson。他的老朋友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并叫群众安静下来。
“但是,呃,在这优秀的成就之上,今天我们很有幸地通知大家,我们最新的样品完成了。安德森机器人泰埃隼系列警卫仿生人。这个,呃,新产品是Phineas的宝贝,同时也会变成我们最新的畅销产品。”
Anderson递给Phineas那张布的一角,人群再次开始欢呼。
“我的朋友,你可以来为大家揭开这张布吗?”
Phineas点点头,叹了声气,抓着布的一角转身面向人群。
“在我展示泰埃隼系列之前,我还有要说的东西。”群众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为我工作过的很多人都知道我不经常在大众前发言。我猜我不怎么喜欢讲话吧。但是,我有一些很久之前就想说的话。你们这些只会奉承的垃圾都去吃屎吧。特别是MC&D的你们,还有Skitter和那个吸食灵魂1的Lana Fuentes。”
Phineas飞快地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装着霓虹蓝的粘液的球体,毫不费力地把它扔到了盖着物体的布上。布下面的仿生人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哀嚎,然后崩解成了一堆锈铁。群众鸦雀无声,Phineas鞠了个躬。
“祝你们宴会开心,”他笑着说,飞快地离开了餐厅。
Phineas站在安德森机器人的楼顶上,望着波特兰的日落,长长地吸了一口烟。门开的响声说明他不再是独自一人了。
“你,呃,今天真是做了些恶心的事,Phineas,”Anderson朝Phineas走来,说道。Phineas转头看去,Anderson的面具从喜剧变成了悲剧。
“可能是吧,”Phineas笑笑,“但我终于说出了我真正想说的话了。”
Anderson站在他朋友身旁,向夕阳看去。Phineas递给他一支烟,Anderson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然后慢慢地取下他的面具。他应该是眼睛的地方有着两个发着绿光的小镜头。他没有鼻子,有的只是一个三角形的通道,气流通过的时候时不时的发出嘶嘶地响声。Anderson点着了烟,吸了几口。
“所以,呃,那就是你两周前的通告吗?”
“差不多吧。周一之前我会把我办公室清空的。”
“你就是不能接受你成功的事实,对吧?”Anderson接着问,“你就是得做一个弱者,对吧?就是,呃,你就是不能接受你现在可能真正会成为那个男人。”
“把一个小小的工作室变成一个恐怖分子的大本营就是成功吗?太可笑了,”Phineas回答,“特别是我们的公司不仅经常从事间谍活动,还把一整群人变得想要变成更大更好的半机械人。最过分的是这些事都是用MC&D施舍的那点臭钱来做的。”
“你这伪善者,你有什么资格批判那些想要变的更强的人!”Anderson尖叫道,“你以为你是靠什么来站立来走路的!?”
Phineas扔下手里的烟,并用鞋底踩灭,转身面对他的朋友。
“你说的没错,”他悲哀地笑着,“我也有罪。每当我尝试砍下这九头蛇2的一颗头颅时,总有两头又长出来。到最后,最简单的还是顺着事情的走向。但是我不能接受,我受够了。”
Phineas向阶梯走去,却被三个挥舞着手枪的游隼拦了下来。
“所以这就是你决定要做的吗?”Phineas问道,转身看着他的朋友。
“我们,呃,很欢迎你留下,”Anderson答复,“我求你了,请不要走,Phineas,不要留下我独自一人。”
“别这样Vince,就让我走吧。”
“我,呃,知道如果你离开这个公司的话,你会把所有的一切都暴露于阳光之下的,你会毁掉这个公司。请不要走。”
“这不是我们在94年约好的,伙计!”Phineas摇摇头。
“我知道啊,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会卖的这么好,”Anderson伤心地笑着说。他将面具戴回脸上,然后扔掉了手里的烟头。他向仿生人们点点头。
三个仿生人同时开枪。同一时间,Phineas拍了拍手,屋顶上产出了一阵声波。向他逼来的子弹瞬间零零落落的掉了一地。游隼与Anderson则被声波向后推去,擦倒在混凝土地上时响声好比一个个坏掉的玩具。Phineas立刻转身,朝游隼们洒出了一圈霓虹蓝的粘液。三个仿生人在痛苦中嚎哭着,化为了一堆锈铁。
他马上向楼边冲去,转头看了一眼向他跑来的Anderson。Anderson的右手指向了他,食指与无名指像是枪械一般的指着Phineas。他立刻跳到一边。一股闪电从他身边擦过,打中了前方的混凝土地,发出巨大的响声。闪电不停地从跑向楼边的老人身旁擦过。他纵身一跃尝试跳向旁边,但最后的一束闪电终于击中了他的胸口。Phineas从四楼直直掉了下去。
Anderson重重的叹了口气,走向楼边。他向楼底的停车场看去。Phineas躺在一个他掉下去时砸出的小坑里。他痛苦地呻吟着,左臂和双腿闪着短路的火花。他的右手伸进口袋里,取出一大块黑色粘液,摔在身下的路面上。Anderson飞快地举起手又射出最后一发闪电,但是并没有用。Phineas消失在了黑色粘液里。闪电击中了路面,没有造成一点伤害。
“回头见,老朋友,”Anderson轻声说道,转身回到了楼中。
Sasha Merlo特工独自一人坐在Site-64的办公室里。她喝了一口陈咖啡,将一缕挡在她眼见的头发撩开,读着机动特遣队Gamma-13最近的总结报告。一如往常,所有的尝试均以失败结尾。她沉重的叹了口气,这次她真的不知道该对Holman主管说什么了。
嗡嗡嗡
她手机的短信声打破了寂静,吓得她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来。她慵懒的打开了短信,看到发信人没有显示时,她皱起眉毛。短信里只有一句话
我知道怎么抓住他。
鹰猎者 |重组?
Footnotes
1. 译注:原文为soul sucking。
2. 译注:希腊神话中的九头蛇。
很多年前,当她还是一个年轻的网络作战专家时,她所在的设施曾是生机勃勃,上百个服务器嗡嗡作响,伴随着楼道里匆匆走来走去的脚步声,研究员们专心致志地研究着他们的秘密项目。发电机与舵机的声响给整个设施添了一种机械的感觉,在它们高效工作的的同时也不乏陌生感。作为基金会与美利坚合众国军方之间的纽带,它曾是异常重要的一个站点。这里的电力像是给了她生命一般。当Holman接近她,向她展示了真实世界中隐藏的疯狂,并给了她在这真正的秘密斗争中的一片立足之地时,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可能性。当然,她毫无疑问的接受了这向着她招手的新生活。
而现在,冰冷的北风吹打着从裂开的混凝土墙壁中探出头的杂草,这片土地上曾是原来主要的机器人研究设施。负责人的变更与预算的削减将它变得面目全非。方圆二百千米内,翦股颖1铺满了大地,时不时能看到几只白尾鹿,而她,则立足于这一切之中。这片废墟之上没有一点涂鸦与垃圾,在苍凉之上又徒增一分恐怖。自从Charles要塞被废弃之后她可能是仅有来探访的人。约好的见面之地肯定是在这里,她这么想着。知识比争论更加有效,也更能让人鼓起勇气。
她把内心的恐惧压了下去。从Site-64袭击事件来已经过去四年,也应该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她一头扎进其他的工作之中,完成了她该做的事,也得到了承认。可不管怎样,被浪费在精打细算的那些年,在她身边他人被毁掉的事业,还有自己反被猎物饶了一命而带来的屈辱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不少人失去了生命。她曾拥有的一切,所有为了保护人类理智所铸成的危楼的成功,一切的一切被染了一抹黑。在人类所知中前所未有的尖端组织面前,她是如此的渺小。说真的,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也是迟早的事。总有一天,这块代表他们的有限能力的薄板会被彻底击碎。
每一天,Anderson带来的阴影都会在她脑海中折磨着她。
她按照发来加密邮件中的指示,迈步踏进这栋混凝土筑成的弃楼。擅自介入设施的机密事项很有可能会毁了她的事业。有很大的可能她会突然在一个陌生城镇醒来,脑子里是从脖颈后被扎入针管强行植入的虚假记忆,然后变成一个简单低调的存在。她唯一有勇气做的是穿着一件连帽运动衫,带着墨镜,把所有能被用来追踪她的电子设备全部留在五百千米开外的她住所的床头柜上,然后再从一个公共图书馆回复第一封邮件。如果她没有来见邮件的发送人的话,没人会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能够完成她未完成的工作。她把所有的赌注都下在了这实验室废墟的黑暗中。
我知道怎么抓住他。当她看到短讯中的一字一句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它们给了她继续前进的动力。这些词句化成千万种非常糟糕的情况在她脑中忽隐忽现。黑暗将她的身影逐渐吞没,照亮眼前的路途的仅仅只有她的头戴式手电筒。
“我来了,”她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室内回响。她静静的等着,依稀能听到风从实验室门口吹进而发出的低响。唯一答复她的只有一阵阵潮冷感与混凝土的霉味。
突然间,一阵金属的刺耳响声在房间里响起,一扇通风格栅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砸在混凝土地板上。抬头一看,一大组电线挂在通风口边,一根根像是有着自我意识一般扭曲移动着,伴着一个更大的物体从通风口进入房间。她飞快地拔出手枪,迅速地在物体身上寻找着可以用来瞄准的致命点。
那组电线终于接触到了地板。看上去好像在慢慢绷紧并变得更加稠密,在地面上集中成两点。一个更大的中心物体从通风口降到了房间中。外形酷似人类。她将枪口对准了它心脏该在的地方。
“请把枪放下,这是多此一举。”年迈的话声从天花板的方向传来。同时,那一大组电线开始合并,几秒钟便化成了两条腿的样子。人影最后的一部分也终于从通风口里降了下来,完整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惨白的皮肤,再加上花白的胡子。她脉搏加快,再一次举起了枪。
“Albert Frostman。 PoI-。也被叫做Phineas。”
“Merlo特工,请把枪放下。”
这次见面,老人的脸上又多了几条皱纹。血管在头戴式手电筒的灯光下更加清晰可见。虽然如此,他身上的机械却看起来更加先进。老人完全从通风口出来后,体内的什么设备重新设定,发出微小的金属声响。豆大的汗珠从她脊椎上滑下。
“你杀了我们两个特工,你所属的组织杀了更多。”
Phineas叹了口气,听起来好似空气从发热的管道中吹出的声音。“你们却连着几年把我们的一员活活剥皮。这些抱怨没有一点用。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杀你,就算是的话,我想你很清楚你不会有一丝存活的可能性。”
Merlo知道他说得都是真的,当然都是真的。可这改变不了眼前的男人异常危险的事实。她稳住手里的枪,“我又怎么能相信你?”
老人慢慢举起双手,掌心的皮肤被纺织布料代替,随着指尖的轻微运动而起伏着。她现在注意到了老人的眼白又红又肿,她也一样,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
“你当然不能了。但你肯定想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现在,请把枪放下,你拿枪指着我让我很紧张。我们两人没人想受伤。”
Merlo特工想了想,并没有照做。理论上来说,她完全可以在他脑壳里埋下一颗子弹。就算是Anderson的技术也不能将一个一大部分神经系统被一个洞穿透的人起死回生。但是四年过去了。对一辈子生活在机器技术最前线的Anderson来说,鬼知道他的技术到底有多么先进。
她的食指仍扣在扳机上。看到Phineas也站在原地不动时,她肾上腺素稍稍下降。他到的是为什么要来找基金会?有传言说安德森的组织内部有些改变。脑内这些所有的问题终于使她改变想法。她慢慢放下枪。
“说吧。”
Phineas出了口气,体内的管道又开始吱呀作响。“我要从伸手从我外套的口袋里拿个东西,请别开枪。你知道Raymond Caldwell议员吗?”
Merlo特工考虑了下。“自从他拿到研究与技术小组委员会的控制权后,我们就一直很有很多麻烦。最近都很难从美国政府那里拿到资金。”
她谨慎地看着Phineas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一部手机,并将抬起手将屏幕展示给她。“那不是巧合,就像你想象的那样。看来就算是基金会也有预算限制啊。”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段视频。人群聚集在一个酒店前厅中。一群身着正装的人,还有一群小喽啰匆匆跑走着。拍摄下这段视频的人也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向一个讲台走去。
“这是一段现场直播,”Phineas说,“是仅有的几个还支持我的人中的一个拍下来的。”
相机接着在人群中穿梭着。终于,屏幕稳定了下来,显示的是一个舞台。政治横幅与旗帜点缀着讲台。站在讲台后的是Caldwell议员。
“这是什么?为什么给我看这个?”恐惧再一次蔓延至Merlo全身。
“我正准备做一件非常恶心的事,我准备帮助基金会。”Phineas将手腕放到唇边,做个了鬼脸,然后对手腕上的马克风说道。
“动手吧。”
相机前突然出现了一只举着枪的手。还没有开枪,镜头之外的一位女性就尖叫了起来。鲜血溅洒到了议员身后的竞选海报上,他的左脑被打得粉碎。议员倒在了地上,落地前大概已经咽了气。瞬间室内一片尖叫与骚动。相机却一动不动。
Merlo目瞪口呆的看着Phineas手机上的场面,结巴着说。
“我……操?你干了些什么?这……为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
Phineas没有作声。“接着看,Merlo特工。”
相机移到了舞台上,在议员被爆开的头颅上聚焦。到处都是血。隐隐约约能听到在远处响起的第一声警笛。拿着相机的人身后有个女声开口说。
“起来吧,装也没有用。”
议员的身体动了动。一阵轻微的痉挛后,自己站了起来。Merlo看到的不是零散的脑壳下血糊糊的脑浆,而是一个闪闪发光的白色外壳。比起骨头来太过平滑与抛光。
“哦天啊。他是个猎隼。”
Phineas点点头,又对着袖子里的麦克风说了一句。“好了,赶紧离开现场吧。在约定的地方见面。干得漂亮。”
相机直播戛然而止。Phineas把手机放回了外套口袋里。
Merlo快要站不稳了。她看到的事件的后果才刚刚开始成型。“那……那是美国国会的的一位议员啊!这个要是上了新闻-”
“不会的。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很令人羞耻的一次重大安保失误,而且还是暴露出了一款机密产品。Anderson和他的拥护者会把这件事改编成议员因心脏病或者车祸去世吧。所有目击者大概已经被控制了。等着读新闻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但是……为什么?”
“就把它当作我的一点小心意吧。你们给了Caldwell议员这个新人不少情报啊?想必是给你们北美指挥部带来很多麻烦。哦,在四年,或者选举推迟的话六年内小组委员会对你们来说就不再是一个问题了。”
尽管设施已经空空如也,Merlo本能地降低她说话的声音。“你难道没想过我们也在考虑做同样的事吗?就算把整个事件都压下来,后果也会很麻烦啊?”
“如果你知道坐在议会里的是一个猎隼的话,你就不得不动手了。”
这点她确实得承认,“我还是不明白这跟捉Anderson有什么联系。他现在一定会对我们带有警惕之心了。”
Phineas皱起眉。“对,这确实比理想中的要差很远。你们也没法进行突袭,所以只能正面扛了。Anderson也知道唯一一个能帮你们除掉Saker 13号的只有我。这是可是公开宣战。”
Merlo一直觉得自己反应很快,可她现在却是一头雾水,“你从这之中到底能得到什么?”
“现在你知道我是好心好意帮你们了。我得到了你们的信任。”Phineas清清嗓子,“你知道我们还有很多猎隼。如果我出事的话,你们就永远都不知道Anderson到底在哪里还下了网。”
“天啊。”Merlo抬手扶着她的额头,思索着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那个与MC&D的见面,是真的。安德森机器人不再是一家小公司了。”
“现在Anderson的行动与以前截然不同。我实在无法忍受下去了。它现在对我们双方都有很大威胁。”
“等一下,”Merlo开始感觉事情终于一清二楚了,“如果你觉得基金会会与你合作的话……我们现在都没有一个完全专注于安德森机器人的机动特遣队。我不知道怎么跟上级解释。”
“那就想方设法说服他们。我们的命都取决于它了。”
霰弹枪的上膛声在Phineas身后响起,给Phineas的话画上了了句号。
“你先得说服我。”
一位身着暗色服装,胡子拉碴的瘦高的男人从Phineas身后的黑影中走了出来。Daniel Navarro特工将他的霰弹枪对准了Phineas的头颅。
?牵绊之结 | 鹰猎者 | 合并?
Footnotes
1. 译注:原产于欧亚大陆,广泛用于低修剪、细质的草坪。
我们到了。等尘埃落定以后我会给你回复。但愿你有个后备计划,我真心觉得这次会惨不忍睹。
我知道你很担心,但是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们其实比你想得要更有优势。祝你好运。
森林公园的入口处,Sasha Merlo只是望着初冬的蒙蒙细雨打在他们身旁,并把手机放回到她的口袋里。一顶小针织帽裹住了她的棕发。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停车场的另一边,Daniel Navarro抽完了最后一口烟。当他们进入Site-64后就不能吸烟了,在那之前,他一定要利用好每一次吸烟的机会。终于,这瘦高的男人走了过来,与Merlo一起看了一会雨落,开口说。
“所以……”他开始说,“那些SCP们过的怎么样?”
Merlo立刻给了他胳膊一拳。
“嘿,”Navarro笑着向后跳开,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胳膊,“这也太过分了点吧?”
Merlo摇摇头。
“四年了,”她说,“你最起码应该给我发个邮件,‘嘿Sasha,就想告诉你我没死,也没有被消除记忆。’”
“我能怎么办,”他咯咯笑道,“新的机动特遣队的任务多到快把我淹了。这是我2014年以来第一次回到俄勒冈。”
“对,这件事也让我很气,”Merlo顶了回去,“我以前最起码问了你四次要不要来Gamma-13,每次你都说‘老实的傻子才去机动特遣队。’现在你居然回来教训我来了。你他妈认真的吗?”
“他们在我头上套了个纸袋硬是把我拖走了”,1Navarro邪邪地笑着回答,“很明显他们比你更想要我。下次试试把我拐走吧。”
Merlo烦冤地叹了口气,转身接着观雨。过了一会,她的愁眉苦脸被一个小小的微笑取代。
“他们真的在你头上套了个纸袋?”
“当然啦。”
两位特工笑了一会,然后转身面对着指向森林西边的入口。往前走一千米左右便是通往Site-64另一个入口的小道。
“你觉得Holman会上钩吗?”Navarro问。Merlo的思路转到了她背包里的文件夹,里面记录着Phineas跟他们在查尔斯要塞说好的复杂计划。
“不太可能,”Merlo叹气,“但目前他是唯一一个还有可能同意跟我见面的人了,更别说另一个抓捕Anderson的方案。尽管希望渺小,Holman是我们唯一的一点可能性。我只希望Saker 13号的事件能说服他Phineas愿意跟我们合作。”
“对啊,他还能想要什么?让他杀死两个议员?”
“就我们这点鬼运气,多半是的。”
站点主管Edgar Holman一声不发的读着文件夹里的内容。Navarro和Merlo坐在他面前的两把椅子上,一动不动。 Merlo上下打量着正在阅读的Holman。岁月不饶人,领导基金会一个设施的二十多年也一样。多年的磨砺终于越来越明显。他曾经乌黑光滑的发丝中出现了一丝丝灰白。仅仅是管理一个分配给她的机动特遣队,Merlo就已经快招架不住了。她无法想象Holman每天到底是怎么在负责一整个设施的压力下入睡的。
终于,Holman摘下眼镜并合上文件夹。他抬头看着两位特工,然后笑了笑。
“我不知道我应该对你给我看这个小计划感到吃惊,还是应该对你把Dan Navarro也拖进来帮忙这件事感到吃惊,”他说,然后摇摇头,“这种计划上头永远不会允许的,Sasha。”
“但是您怎么想?”Merlo问道。
“我怎么想并不重要,”Holman回答,“你们可以说服我这个计划是上天给基金会的礼物,但我们还是不可能拿到许可,更不用说要跟Phineas合作了。Gamma-13只是用来对已知Anderson据点进行突袭,而不是一个诱饵,更别说还要依赖于一个已知的PoI。”
“所以这样就可以吗?仅仅坐视不管?”
“恐怕是的,”Holman叹着气说,“我们有胆上赌桌,但没骰子。”
Merlo丧气地站起,点点头。
“谢谢您抽出时间,”她留下最后一句话,向门口走去。Navarro紧随其后。不一会两位特工就在Site-64的楼道里,慢慢走向Merlo的办公室。
“现在怎么办……”Navarro问道,紧跟着Merlo的步伐。
“我怎么知道……”
“总会有办法的……”Navarro笑笑。Merlo轻笑了一会,然后摇摇头。
“我又没有魔法,Dan,”她说,“就算我成功的实施了这个计划,没有许可的话,他们绝对会消除掉我的记忆,然后把我扔在威拉米特河边。我跟Phineas说过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我就知道我是对的。”
Merlo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不行。
她又把手机放到口袋里,两人一声不吭地迈着沉重的步伐,直到听到Holman的叫声在身后响起。老人几乎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的,终于追上了两人。
“主管?”Merlo问。
“你们两个……AMAT实验室……快去!”Holman喘着气说。他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最后出了口气,“事情有进展了。”
Merlo感到她手机的震动。她跟在Holman身后,悄悄查看了下信息。
尘埃还没有落定。
Site-64的异常材料实验室是设施中最新的实验室之一。因此,在Holman,Merlo,和Navarro打开门的一瞬间,最新的科学设备的声响便涌入他们耳中。一些研究员做着自己的事,兴奋地聊着天,直到发现三人站在他们这个小窝的门口。
一个骨瘦如柴的,有着乱糟糟金发的男人向他们走来,看起来像是极度睡眠不足。他兴奋地笑着,握握Holman的手。
“主管,”,他用稍稍单调的声音说道,“感谢您能过来。”
“当然,Conwell,”Holman开口,扫视着Conwell身后窃窃私语的研究员们。“这是Sasha Merlo特工和Daniel Navarro特工,你可不可以跟他们说下你刚才在电话上告诉我的事。”
Conwell对两人快速的点点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无影无踪。
“我们见过面。”
“好久不见,消极男,”Navarro说,“今天你又有什么给我们看的?”
“今早我在我桌上发现了一个闪存。里面的是制造一种不会瓦解的SCP-1360-1的说明,”Conwell说。他从旁边的工作台上取来一个小托盘。里面躺着的果然是一块覆盖着安德森的仿生人的黑色坚硬布料。Conwell递给他们一张小纸条,“这个是跟闪存一起发现的。”
Merlo一把抢走纸条并马上读了起来,Navarro站在她身后看着纸条。
Conwell,
你和Johnson的研究离解开这个谜已经很近了。我觉得我应该给你个答案。
告诉你上级我已经摊牌了。
Phineas
“我们在做一系列的实验,”Conwell看着Holman接着说,“但是如果您能同意的活,我想把这个送到异常技术部门那里。自我修复的护具会是很有用的一项技术。但是,我觉得您可能对这个小情报更感兴趣。”
Conwell拿出一个小喷瓶,然后朝布料喷了几下。几秒之内,这片芳纶纤维便化成了灰。
“Phineas也给了我们摧毁布料的配方。我觉得如果把这个用于实战的话,对Gamma-13或者其他会跟安德森机器人交涉的特遣队会很有用。”
Merlo和Navarro将目光转向Holman,两人都俏皮地笑着。Holman叹了口气。
“还有多久才能完成初步实验?”他问道。
“今天所有的实验都安排好了,”Conwell笑着回答,“给我们一两天时间确认一下,我就能把完整报告交给您了。”
“也给异常技术部门准备一份报告,”Holman答道,转身示意两位特工去楼道里。在门关上之前Merlo瞥了一眼AMAT实验室的研究员匆匆忙忙的身影,三人站在空无一人的楼道中。
“所以嘛……”Merlo说,转身微笑地看着Holman,“Phineas为我们除掉一个猎隼,给了我们人名,地点,然后现在还给了我们对付安德森机器人的武器。很明显,他想解决掉Anderson。如果我们不帮他的话,他就会去找其他人,这样对我们不利啊Edgar。”
Holman摸了摸鼻梁,接着沉沉地叹了口气。
“我会跟上面说的,”一阵寂静过后他终于开口了,“但不能保证他们一定会同意,Phineas做的这些还不够。”
主管揉着右太阳穴,慢慢的离开了。
“事情都到这里了,你们最好别闹出什么麻烦,”他接着说,“不然我保证我会亲自把你们丢到威拉米特河里。”
计划得真精巧,你赌赢了。Gamma-13刚刚已经获得行动许可。
我就知道这会是万事俱全后的一阵东风。
嗯,所以你提到的诱饵是……
Contos博士和她儿子。如果你们能抓到他们两的话Anderson绝对会上钩的。我跟他们的关系还算好,他们会答应和我见面的。然后你们的特遣队可以当场活捉他们,很简单。
你只要告诉我们去哪里就行了。
就像我们一开始同意的那样,不管怎样你们都不能伤害他们,不然我会泄露你们在MC&D的至少五名特工的身份。
我还以为你都摊牌了。
我还留了一张王牌。
Clarissa Shaw特工独自坐在西雅图一个小咖啡店里,外面的世界被华盛顿州的大雨淹没。她长长的金发藏在一顶棕红色的假发中,平常戴的黑框眼镜被换成了绿色的隐形眼镜,掩盖着她水蓝的眼眸。她从咖啡杯里抿了一口,看看手表。
随时都有可能…… 她心想。咖啡店的门吱呀一响,Shaw把她脸上的笑容藏在杯后。
如同Phineas说的那样,一个顶着一头金色卷发,带着厚厚的眼睛的瘦高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有着齐肩棕发与淡蓝色眼瞳的矮小中年女性。四位商人跟在他们后面,环视着店内。Jason Contos和Medea Contos博士到了。
Shaw转头挠挠耳朵。店内一角的男人合上了正在读的报纸,另外两角的两个女人分别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六人刚刚点完咖啡坐下,Shaw和其他特工就一齐扔下了几罐烟雾,瞬间整个咖啡店就淹没在了白烟之中。四名商人尝试着起身拔枪,可当烟雾没及他们时身躯肢体就全部被瓦解,留下的只有粘糊糊的一洼黑色液体。
Shaw和同伙的特工没有一丝犹豫,拔枪对准Jason和Medea。两位科学家举起双手,Medea发抖着看着向他们接近的特工。Jason则是恨恨地瞪着他们。
“抓到你们了,”Shaw狡黠地笑着说,点点Jason的鼻头。
Contos博士和Jason都在我们手里。诱饵到手了,Navarro布好了陷阱。你准备好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三波特兰边的一间工作室中,一位留着白色大胡子的秃头老人凝视着慢慢落下的雨滴。他时不时的看看手机屏幕,每次看到没有新信息的时候,他都会在失望的深谷里越陷越深。
“肯定发生了什么,”Phineas自言自语道,转身向厨房走去,并开始烧用来泡茶的水。Saker 45号和Saker 32号现在应该差不多都到了,Douglas Walker和Tessa Kim也应该到手了。Jason和Medea在基金会手里的这段时间内,给安德森机器人最后一击之前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所有的手段都该准备好。
在水被烧开的同时,水壶发出了刺耳的响声。Phineas从堆满餐具的水池里取出一个脏水杯,放进几包薄荷茶。看着水壶的指示灯跳到了黄绿色,Phineas叹了口气。他们刚刚就像是捅了一个马蜂窝。
“希望其他人没有被蛰吧,”他自言自语,低头看着泡起的茶。
簌
突然,他的背上传来了一阵刺痛,长长的刀尖从他腹部捅了出来。Phineas感觉到一股力把他向前推去,紧接着一阵强电蔓延到他的全身,摧毁着他所有的机械假肢。唯一支撑着他的是他的一只胳膊。武器的威力慢慢下降,留在了他的体内。
“你这混蛋……”机械声在他身后响起,“你真以为你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吗?你不记得我们为了建立这个公司都做了些什么吗?你不记得我做了些什么吗?!?”
Phineas咳嗽了几声,隐约能尝到嘴里溢出的鲜血。他慢慢的转头,映入眼帘的是Vincent Anderson,他银色的悲剧面具映照着屋内的暗光。
“嗨,Vince,”Phineas微微笑笑,“你终于把你的发声器修好了。”
“闭嘴……”Anderson嘶嘶地说,扭动着Phineas体内的长刀,在他体内刻下又一阵的疼痛,“你,尤其是你,怎么能这么对待Jason和Medea?”
Anderson向后退了几步。他把手伸进一个他带着的包里,并取出一个被电线覆盖的黑色头盔,小心的戴在了Phineas头上。头盔立刻开始震动。
“启动。”
老人感到脑壳中传来一阵尖刺的痛压。
“你在干什么?”Phineas问。他身上的机械假肢越来越僵硬,而他生为人的部分则是变得更加虚弱。就算是他这样先进的半机械人也是需要内脏的。
“这是Wilson的一个小发明,好像能造出什么电子神经印记。”Anderson认真的说,“我也不清楚,这是Wilson在跟我们签约前做的。重要的是,我现在会将你的记忆数字化。虽然需要一些小小的修改,但我马上就能夺回我的老朋友了。然后我们一起去救Jason和Medea,一切就结束了。”
Anderson停顿了一会。
“然后一切都会像以前那样。”
Phineas短暂地笑了笑,紧接着又咳出一大滩血。
“我一直在想我们什么时候会变成这样,”Phineas说着,暗红色的液体从他口中流出,“你不能就这样随便修改人们内心中你不喜欢的部分,Vince。”
“别告我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老头,”Anderson回答,发出了一阵单调的机械声。Phineas知道,如果他这个老朋友如果还有哭的能力的话,现在一定是泪流满面了。“我们会快就能见面了。”
Anderson将右手食指指向Phineas的头颅。指尖发出一股雷电般的强光,然后Phineas便静了下来。
Anderson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然后慢慢的滑坐到了地上。他摘下悲剧面具,把脸埋在双手里,慢慢的前后摇晃着。
“没事的……”他对自己说,“我能解决的。我什么都能解决的。没事的……没事的……”
过了一会,Anderson站起身,用食指弹了一下悲剧面具。面具瞬间变成喜剧。Anderson将其戴回自己脸上,向门口走去,顺手拿走了Phineas的手机。他静静的扫了一眼信息,然后发了条回信。
不管你们准备好了没有,他来了。
Anderson迈进了三波特兰的雨中。他走出楼房的一瞬,Phineas的房间被炸得粉碎,淹没在摇曳的火焰中。
?重组 | 鹰猎者 | 捕鸟器?
Footnotes
1. 译注:原文为They put a bag over my head
Vincent Anderson穿梭在三波特兰的雨中,缓慢地在一条空空如也的路上走着。一束束电光伴着他的脚步环绕在他周身,任性地击打着周围的建筑物。时不时地能听到他低声自言自语道,“没事的……我能解决的……”
终于,Anderson来到了这异常城市边的一座小丘底。小丘顶上屹立着一个学校的废墟。有那么几分钟,Anderson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雨滴打在他的面具上,发出一声声滴答声。他驻足看着眼前衰朽的建筑物。一只银色的小机器从他口袋里爬了出来,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了他的肩头上。这只如同蜘蛛一般的小无人机用唯一的红色眼睛抬头看看学校,又回头看向它的主人,扭动着甩掉了身上的雨水。
Anderson伸手从面具下拿出一个小闪存,并放在它的体内。
“照顾好自己,Benny,”Anderson说,“我们马上就会再见面的,要听话。”
小无人机微微敬了个礼,向远处爬去。Anderson目送着它消失在雨中,尔后又将注意力转会远处的学校。
“我能解决的……”他又对自己说,开始向丘顶走去。
特里斯坦艺术学院曾是三波特兰1972年到1998年间颇有名望的一所学校,随着它的创立者Abraham Tristan的过世,经济问题接踵而至,使得它不得不关上了迎接学生的大门。从那以后,这所学校就一直处于被遗弃的状态。窗户都被木板死死钉住,楼道里满是垃圾,涂鸦,与一滩滩从屋顶破洞中漏下来的雨水。但是,在初冬的一天,这个学校回到了以前生机勃勃的状态。一所教授普通与异常手法的学校占用了这所建筑物,并将整座楼都加上了反奇术设施。Sasha Merlo特工认为这就是Phineas选择了这所废弃学校来布下他错综复杂的陷阱的理由。
Merlo站在学校礼堂的舞台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她棕色的头发扎在头后,身上穿着的机动特遣队制服在平常看着很随意的她身上添了一份威严。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最后一条信息还是两小时之前收到的那条:
不管你们准备好了没有,他来了。
Merlo与其他机动特遣队Gamma-13的成员正匆匆忙忙地准备着Phineas计划中最后的一步,计划提前了14小时,仍然不见Phineas的身影。
Merlo转向舞台中心,两把折椅各自被放在一个用红色粉笔画出的字形上。字形的周围画着更大的一个符号,Daniel Navarro特工给它添上了最后的一笔,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粉笔下那些复杂的线条上。
“还需要多长时间?”Merlo问。
她的同事没有抬头,只是接着描画着符号并回答。
“组成符号可不是能草草了事的,”Navarro说,“如果我画错的话,它可能会变成一个致命的诅咒,也可能影响椅子下面的传送圈然后爆炸,这可不是我们想要的。Phineas确实很厉害,这可是高端奇术,人们得去学特殊课程才能学到的那种。如果我没画错的话,一定能成功。”
Merlo点点头,刚开口准备回答,但听到对讲机里传出的一声声喊声便停了下来。
“鹰猎者,这里是哨兵1号。目标已进入视野,预计十分钟后到达!”
“鹰猎者,这里是哨兵2号。目标已进入视野……他在实施一种蓝色形事件……目标消失了!”
远处传来一阵爆炸响声。学校里所有光源同时被摧毁。
“操……”Navarro骂道,他拿出手电照亮房间,他正在画的字形还没有完成。
“他来了……”Merlo回答,“看来我们得当场发挥了。”
当电源被切断时,Clarissa Shaw特工与其他四名特工正在主楼道待命。她身着机动特遣队制服,金色的头发梳成一束马尾,平常戴的眼镜换成了作战风镜。她与同事们一同将武器上膛。主门随着爆炸向里飞去。一波游隼仿生人从门口涌了进来。小队四处散开以避免飞散的弹片,用附近教室门作掩护。双方开始交火。仅仅几秒内,楼道里便布满了弹壳,被打成马蜂窝的仿生人,与两名牺牲特工的尸体。
剩下的Gamma-13特工们没有浪费一秒时间,并向放生人们投出几灌气体,不一会,整个楼道便充满了白色粉末。随后而来的仿生人纷纷化成了一滩黑水。而面对那些那些没有被粉末摧毁的则是一颗颗子弹。楼道内安静了下来,能听到的只是生还特工的喘息声。
“主入口被突破,”Shaw通过她的对讲机汇报道。其他小队成员则是将武器换上弹匣并再次上膛,“敌方已被制服,我方Frost与Donner牺牲。”
“收到,有没有目标迹象?”Merlo的声音从对讲机对面传来。
“没有,我们……”
震耳又炽热的电光将Shaw的答复打断,两名特工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他们曾经作为掩护的教室里。Shaw飞快地转身,迎接她的是一个银色喜剧面具上闪着微光的笑容。
正当Shaw举着手里的步枪想开火时,她只感到双腿被抽打了一下,随后击中她的电线打到了屋顶,而她则摔在了铺着油毡的地面上。紧接着,Anderson将她掉在地上的步枪踢到一边,一脚踩在她作战背心上,手中握着的是方才打出的电线。
“我们又见面了,Clarissa,”Anderson开口道,“可不可以好心告诉我你们对我朋友们做了什么呢?”
她没说一句话,只是鄙视地看了眼前的敌人一会。
“礼堂。”
Anderson宽慰地呼了口气。
“谢谢你的帮助。”
Anderson手里的电线又打了出去,噗的一声穿过了Shaw身上的护具。它一下扎入了她的体内,在脏器之间爬行穿梭着,将她的脊柱紧紧缠住。她痛苦的喊了一声。体内的电线不断地发出一股小电流,逼迫着她不自觉地站了起来。Anderson满意地点点头,用电流控制着Shaw走在他的身前。
“你跟我一起来吧?”Anderson在她耳边悄声说道。
Shaw被强迫向前走去,她抑制着自己尽量不出声,脸上的是因痛楚而时不时掉下的眼泪。她的身体不再是自己的了。去向礼堂这短短的一段路让她感觉像是永远被禁锢在自己血肉之中一般。Anderson迫使她推开了礼堂的门,两人踏了进去。
舞台正中央摆着两把空空如也的椅子,除此以外别无他人。
缠着她脊柱的电线又来越紧,Shaw又痛苦的叫了一声,她能感到在她体内气愤与烦躁的电流。
“在礼堂里?”Anderson嘶嘶地逼问道,Shaw体内的电线不断地越缠越紧,直到她感到一折,然后腰部以下全部失去了知觉。
“他们应该在这儿的!”她尖叫道,“真的!求你了!”
“骗人!”Anderson吼道。电线被抽了出来,又向前击去。Shaw被打得向后飞去,飞过了观众席的座椅,摔在舞台上。她挣扎着动了一会,然后静了下来。
Anderson烦躁地吼了一声,电流从他体内窜出。堂内充满了臭氧的味道。
霰弹枪上膛的声音回荡在礼堂中。
Anderson扭头看去。Navarro和Merlo站在礼堂的另一角,前者扛着霰弹枪,后者举着手枪。
“他们在哪?”Anderson问,镇静了下来,“已经足够了。”
Navarro扣下扳机,一大波蓝色弹丸从枪管飞出。半机械人向后翻去,弹丸从他身边飞过,击中了远方的墙壁。Anderson迅速起身,从手指里发出一发电击,但也没有命中。
Navarro和Merlo消失了。
半机械人气愤地叫了一声,冲下楼道,快速地将头转来转去寻找着他的目标。又一波蓝色弹丸从他身边打过,Anderson再次吼了一声并开始追赶目标。
Shaw特工咳嗽着,慢慢的转过身。她的身体火辣辣的疼,满是方才战斗中留下的划伤。她看了一遍浑身是伤的自己,腰部以下完全失去了感觉。双腿不听使唤,使她只能勉强地在舞台上爬行。虽然从电线的入口出溢出了一滩鲜血,但血已经差不多止住了。
她听到快速跑来的脚步声后支撑着抬起头,Merlo特工正从一边的走道上向她飞奔而来。两位特工跟在她身后,各自扛着一名被锁好的俘虏。一位扛着一个瘦高的,带着厚厚的眼睛的金发男人,他害怕地四周环视着。另一位扛着一个低矮的,有着水蓝色双眼的齐肩棕发中年女人,而她则是含着眼泪直直的向前方看去。他们两个是Jason Contos和Medea Contos博士,安德森机器人内部的两名成员,也是Vincent Anderson最亲的挚友。两位特工将他们小心翼翼的放在舞台的两张折椅上。
“天啊……”Merlo开口道,跪在Shaw身边,“伤势怎么样?”
“我感觉不到双腿,”Shaw回答,“Dan在哪里?”
“在为我们争取时间”,Merlo回答,“Clarissa,真的很对不起……Phineas保证我们会有更多时间来布置陷阱的,但是你和你队友陷入了苦战之中……”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就不是阿西莫夫操他妈的任务了……”Shaw说道,忍着疼痛微微的笑了笑。
Merlo也伤心地笑笑,挥挥手让其中一个特工过来。
“把她送到Sherman哪里去,快!让其他人去待命点,陷阱设好了。Carter知道这个后备计划。”
“遵命,”那特工答道,小心翼翼的抱起Shaw。
“一定要抓到他……”Shaw向Merlo唤道,然后被抱出了礼堂。
Merlo点点头,转身看向Jason和Medea,拔出手枪,然后向他们挥挥手。
“伙计们,一会见喽。”
Anderson站在一间更衣室里,双眼搜索着那个身着便衣的讨厌男人。Anderson追着男人跑过一大半学校,而男人则时不时的转身向他射击。上一次的子弹击中了他的腿部,是他不得不拖着一条伤腿接着追赶。已经没有出口了。不管这个特工是谁,他已经被逼进了死胡同。
“你逃不掉了,”Anderson嘶嘶的说,“他们在哪?”
“你有没有去礼堂看看?”Navarro的声音在存物柜组成的迷宫中一处响起。
“你他妈是在玩我吗?”Anderson吼了回去,而答复他的只是一阵忐忑的笑声。
“嗯啊,算是吧。”
Anderson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了几颗灌着霓虹蓝色粘液的小球体。他烦躁地叹了口气,然后将一颗颗小球掷向每个存物柜。金属的存物柜很快就瓦解成了一堆铁锈,直到藏在存物柜后的Navarro彻底暴露。他环视了下四周,接着看向Anderson,举起一只血迹斑斑的手。
“噫,你这样是作弊。”
他握紧了拳头,一簇火焰从地板中升了起来。Anderson闪到一边以免被烤焦。Navarro举起霰弹枪又打出一批子弹,胸口被击中的半机械人向后飞去,重重的被甩在墙上。Navarro向门口冲去,但双脚却被缠住,摔在了地上。一条电线紧紧地缠住了他的双腿,并将它向闪着电光的半机械人托去。
Navarro又在手掌上划了一刀,滚到一边并又造出一簇火焰。缠住他的电线猛地移动,火焰向屋顶飞去,没有伤到Anderson一丝一毫。Anderson野蛮地吼着,向前闪躲着,手心中的电线前段变得无比尖锐,他向他的敌人刺去。Navarro一把抓住了电线,Anderson全身的重量则都压倒了这一击上,电线慢慢向下滑去,刺入了Navarro的手掌。血液从Navarro的掌心中溢了出来,他能感觉到刀刃慢慢穿过他的手掌。
刹那间,Navarro松开他的右手并揪住了Anderson的领子。刀刃被迫地刺进他的左肩,突如其来的疼痛使他叫了一声紧接着,他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逮住你了,”声音从他紧紧咬在一起的牙缝中传出。他的手中窜出的火焰将半机械人完全吞没。Anderson疼痛的尖叫着,Navarro将Anderson踢开,摇摇晃晃的走出教室,并带走了他的霰弹枪。
浑身是血的特工没有浪费一点时间,急忙赶回到礼堂,他用驱赶撞开了礼堂的门,步伐蹒跚地向舞台走去。Jason和Medea冷冷地看着他疯狂的环视着礼堂。
“Sasha?”他喊道,“快行动了!”
啪
一束电击击中了Navarro的后背,将他向前推去。他在半空中被一个充满橙色粘液的小球打中,后者很快地将他紧紧包在一个亮橙色的茧中。被抑制行动能力的他听着充满房间的缓慢的脚步声,臭氧与烤焦的肌肉组织的气味灌进了他的鼻腔。
特工抬起头,看到的是Anderson。他的衣服被烧掉一半,焦烂的肌肤与其下奇怪的人体与机械清晰可见。他脸上的面具不见了,真正的面貌暴露在了空气中。应该是眼睛的地方有着两个发着淡绿光的小镜头。他没有鼻子,有的只是一个三角形的通气道,气流通过的时候时不时的发出嘶嘶地响声。
“逮住你了,”Anderson说。他向Navarro甩出了那根电线,又紧紧的缠住。Navarro目睹着自己的左前臂被扯断,从躯干边滚开,并痛苦地吼着。半机械人看着他无助的猎物,享受着他痛苦的叫声,举起电线,准备下杀手。
砰。
枪声响起,Anderson在惊讶之中退后几步,子弹击中了他的躯体。他向枪声的源头转去,Merlo举着枪,站在礼堂门口。
“你要是杀了他,Jason和Medea也会一起去死。我们基于他的,我的,和Jason和Medea的生命体征链接了致命体。如果我们其中一个死了,他们也会一起死。”
“你在虚张声势。”
“不信的话你试试看?”Merlo举起枪,“要么动手,要么你的朋友们都在这里。去夺回他们吧”
“所以这样就结束了吗?你以为我脑残吗?”
“你把我们队的奇术师弄得遍体凌伤,又击碎了我的副队长的脊柱。我只剩这把9毫米手枪了。手段已经全用完了,”Merlo冷冷地说,“你赢了,去他妈的取你的奖励吧。”
Anderson与Merlo对视了几分钟,半机械人慢慢的向舞台走去。
“如果你伤了他们……我会毁了你所在乎的一切,Sasha。”
Anderson向舞台接近,警惕的注意着她。Merlo迅速将Navarro从束缚着他的橙色物体中救了出来,看着他用一小簇火苗烧着他受伤的手。
“机械的傻逼……”Navarro咕哝着,在帮助下摇晃着站起身,两位特工看着遍体凌伤的Vincent Anderson咧咧歪歪地走上舞台。
“朋友们,”Anderson呼唤道,“朋友们,实在很对不起。我保证我会保护你们,但我没能做到。”
Jason和Medea安静的看着他们的雇主。他们的双眼中满是血丝,脸上是一抹抹恐惧后的疲惫。
“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Anderson接着说,“我向你们保证。我用我每一丝的存在保证。我只希望你们可以好心原谅我……原谅我所有的过错。不管怎么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Anderson停了下来,转身面对Merlo。
“把他们还给我,”他吼道,“立刻。”
Merlo点点头,扶着Navarro坐到第一排的一个座位上,然后走上舞台。Anderson意料之中的向两人挥挥手,双眼紧紧盯着跪下开始给Medea松绑的Merlo。
与此同时,Navarro注意到了掉舞台边的他的霰弹枪,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小心!”Navarro叫着,冲向霰弹枪并向Anderson射出了最后一发子弹,而Anderson则是当场转身投出了另一颗橙色小球。
Navarro和Anderson两人都被集中胸口。前者被击入一排座椅中,而后者则是一动不动,他的外壳被稳稳击中。Merlo向前冲去,扑向半机械人。两人纷纷摔在了Jason和Medea之间的一个空隙中。
房间陷入一片寂静。Anderson一声不发的站在原地,手卡在Merlo的咽喉上。她挥舞着手臂想要挣脱,可是并没有用,他抓得很稳。Anderson越卡越紧,她急忙吸了一大口气。
“我们刚刚互相那么友好,”他叹着气说,将手中的特工如同垃圾一般丢了出去。随着砰的一声,Merlo被摔在了舞台另一边,脸部蹭着地滑了一段距离才停下。
Jason与Medea椅子下的红色字符开始发光,而三人之下出现了一个更大的字符,闪烁着耀眼的白光。Anderson感到自己全身都僵硬了下来,并被定在原地,从所有的角度都有着一股很大的力量压着他的身体。Jason和Medea伴随着轻柔的破碎声逐渐的从他视野中消失了,而脚下的字形变得越来越冷,印在了舞台的地板上。
半机械人知道这种奇术。他曾见过一个老朋友用它。
“干得真好,Phineas”,Anderson虚弱的说,“干得真好。”
Shaw特工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Vincent Anderson的身体,一动不动地躺在Site-64中一间收容室的安全检测台上。从他在三波特兰的特里斯坦艺术学院被捕到他被送到设施之间,他突然关机,并进入了昏迷状态。生命迹象还在,身体则是在自动修复受伤的部分,但基金会的设施却检测不到任何大脑活动。
Shaw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在轮椅上移动到位于观察室后方的咖啡壶前。她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又将注意力转向屏幕。他们终于抓到了这条白鲸1。
观察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Merlo特工走了进来。Shaw对她的上级友好地点点头。
“有什么变化吗?”Merlo看向屏幕,问道。
“没,”Shaw回答,喝了一口咖啡,“他们想好计划了吗?”
“他明天就会被送到Site-19去,会被长期收容在那里,”Merlo叹气,“被高度重视的PoI,需要最高等级的控制收容,O5的命令,老的那一套。”
“最起码我们抓住他了,”Shaw开心的说道,“这一次,我们终于赢了。”
“确实”,Merlo微笑着说,“我们终于抓到他了。”
两人看了屏幕一会,观察着屏幕上一动不动的躯体。
“我和Dan准备今晚去秘密新月2庆祝一下,”Merlo打破沉寂,“我买单,你一起来吗?”
Shaw笑着摇摇头。
“我就算了,不过谢谢你。”
“Clarissa,我一定要带你去。”
“别对自己这样,”Shaw断然道,“你不欠我一丝一毫,这不是你的错。”
Shaw把轮椅前后滑了滑来强调。
“你想赎罪的话就去找Holman吧,或者Navarro。反正我认为唯一需要对现在这情况负责的是这屏幕上的恶魔。”
Shaw的双眼中溢出一点泪水。
“求你……告诉我我还是一个执法者。”
Merlo闭上双眼。她不知道现在他们会怎么对待Shaw。传言说他们会让她去做在本部对外勤特工的协调员,但毕竟机动特遣队必须要“机动”才行。Clarissa很有可能会被被迫退役。
Merlo重重地点点头,并抱住了她的朋友。
“只要我还在,他们一定不会把你怎样的。”
Navarro和Merlo坐在位于波特兰珍珠区一家叫做秘密新月啤酒吧里。这家酒吧的所有者曾是Site-64的站点主管,这也使它成为了基金会成员经常来消遣的地方。两位特工穿着常服,Navarro左边的袖子因为失去了手臂而被卷了起来。
“Shaw可能会轻易放过你,”Navarro喝了一口啤酒,“但你可得一生给我买啤酒啦。”
“没问题,”Merlo答道,举起手又要了一杯啤酒。她顿了顿,接着说,“不过我很抱歉,Dan,我真的很抱歉。”
“你应该感到抱歉,”Navarro狡猾地笑笑,“这只手可是我用来撩人的。现在我可不能好好表现自己了,你得负责。”
Merlo哼了一声摇摇头,喝了一大口啤酒。
“你那霰弹枪里用的到底是什么弹药啊?”Merlo问,“从来没见过。”
“我在一次日本的任务中找到的。完全无毒无害非致命。”
“不错啊Daniel Navarro,面对一个残忍的半机械人你都不忍心动杀手吗?”Merlo笑笑,Navarro也跟着笑了起来。一会过后他们又安静的喝了口啤酒。
“所以现在怎么办?”Navarro喝完了第二杯,“你们拿到了应得的奖励,Gamma-13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虽说我们抓到了Anderson”,Merlo叹着气回答,“但是公司还在,Phineas现在大概已经拿到掌控权了吧。砍下一颗头,又有两颗从原处长出来3。”
“确实,”温柔的身影从两位特工身后响起。他们在转椅上转过去,眼前的事一位拿着一个盒子的老妇人。她穿着深蓝色的西服,灰色的头发被盘了起来。她温柔同情地微笑着。
Navarro与Merlo对视了一会,正准备开口,却被老妇人的自我介绍打断。
“我的名字是Saker女士,”她说,“我曾是Phineas的一个朋友。”
“等等,”Merlo答道,“Phineas让你来再找我们合作?”
“Phineas已经死了,”Saker女士轻声说,“在你们抓到Anderson之前不久,他把Phineas在Phineas的公寓中杀死了,这傻老头的其他支持者也惨遭Anderson的杀害。我是他的支持者中唯一一个还活着的。”
Merlo顿了顿。
“所以现在谁接了Anderson的班?”
“还没有被决定,”Saker女士回答,然后将手中的盒子放在Navarro的身边。
“如果Phineas还活着的话,他会想把这个送给你来帮你渡过这个难关。同时,我会去给你们的朋友Shaw女士做些什么的。希望我们保持联系。”
Saker女士简单地点点头,转过身,如同她安静的走进般安静的走出酒吧,消失在外面的人山人海之中。Merlo和Navarro看向盒子,后者万般小心地打开了它。盒子里躺着的是一只印着Anderson商标的黑色义肢手臂。一张摆在上面的小卡片上写着:
感谢您购买您的新矛隼?系列假肢。
Jason与Medea Contos坐在安德森机器人总部的会议厅里。两人都没有过去72小时的记忆,并带着划伤擦伤在两人家里醒来。在他们来工作之前,他们得知Vincent Anderson和Phineas两人都彻底消失了,现在公司则是没有了接班人。与他们一同坐在桌前的是Jeffery Wilson博士与Isaac Dillard。前者是一位深色皮肤的中年男性,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焦虑。后者则是一位穿着正装的强壮男人,头发整齐地梳了后去,走到哪里都带着一种擦面液的气味。Isaac清清嗓子,开始对他的同事们说。
“嘛伙计们,”他开口,“我们都知道这一天很有可能会来。现在我们得做个决定,很快地做个决定。整个公司的稳定都靠这个决定。”
Isaac伤心地叹了口气。
“我们得找人代替Anderson。”
室内所有的目光看看彼此,互相注视了一会,然后都盯着地板。
“我认为,”Isaac接着收,“Medea应该成为下一个领导人。”
“我……我?”Medea颤抖着说,“哦天啊,为什么?”
“你是Vincent与Phineas之外最有才能的人了,”Isaac回答,“你了解他们对公司产品与客户的看法。这会是一条坎坷的路,但我们一直会在这里协助你。很不幸,总得有人接过他们的工作,恐怕是时候让你来接手这个公司了。”
Medea紧张地低头盯着桌面。
“我……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Isaac,我不能就这样被推到这个位子上,”Medea结巴着说,“我……我不知道 该怎么办……”
“你不需要知道,”从房间门口传来一阵声音。
桌子旁的四人纷纷转头看向会议室入口。一位穿着蓝色西装,皮肤晒得黝黑的男人站在那里,身着银色背心,带着一丝慵懒。他的长发被扎成一个马尾,眼神尖锐的绿眸环视着房间。虽然他的声音不再带有机械声,但四位董事会成员还是认出了他的声音。
“Vince?”Wilson问道,“你……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不好意思,跟基金会稍微搅在一起了,”Vincent开心的笑着说,“我稍稍用了下Myra Rider的一些技术。你们记得她,对吧?可爱的研究开发队的新成员。不管怎么样,目前我会长途控制猎隼11号来跟你们沟通。”
Anderson指指自己。
“没那么糟糕,对吧?”
“如果你的身体在基金会那里……”Jason慢慢问,“这不会对我们的安保造成威胁吗?”
“算是吧,”Anderson温柔地说,“他们确实是把我彻底制服了,如果他们动我的身体的话我可能会死,而且这样的话我也没法用奇术。但是目前来看这我最好的选择。我会时不时地回他们那里去来确保他们不会做什么。”
房间里变得一片寂静。董事会成员们又看向桌面。他们在Anderson尖锐的目光与大咧的微笑下显得是那么渺小。
“我还给你们带了个惊喜……”Anderson又说道,转向会议室门口,“看看是谁回来了!”
Anderson打开门,一个没有皮肤的猎隼走了进来,除了鲜红的领结外穿着一身黑。
“大家下午好啊,”仿生人用Phineas的声音说道,微微的笑了笑,“我为我前两天的缺席道歉,很高兴能回来。”
董事会的成员们瞪大眼睛盯着猎隼。用余光看看彼此,一股恐惧的空气充斥着房间。
“不管怎样,”Anderson说,把喜剧面具戴在脸上,“我和Phineas还有很多要做的事,要补上上个月误掉的工作啊,大家快开始工作吧。我们还要重建泰塔隼系列样机呢。大家保重。”
Anderson和“Phineas”离开了房间,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有那么几分钟,会议室内一片寂静。Isaac整理了下眼前的文件,一个个环视着大家每个人恐惧的眼神。
“嘛伙计们,”他轻声说,“我们都知道这一天很有可能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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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otnotes
1. 译注:指赫尔曼·麦尔维尔的小说《白鲸》里的白鲸,主角亚哈船长与无比强大与神秘的白鲸之间成为了对手,并且进行了你死我活的斗争。
2. 译注:原文为Secret Crest
3. 译注:指希腊神话中的九头蛇,牵绊之结中提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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