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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谁承孤胆(1 / 1)

深秋萧瑟,冷冽的秋风很快吹到了帝京,,整个帝城因为那个人的意外归来而变得惶恐一片,城中有人议论着、也有人隐隐愤慨着,这种事情放眼整个历史也是史无前例的,苏年乃是第一人,不用皇帝亲自迎接她就已经自己闯出来了。

皇宫多年没回来了,模样也大变了不少,原来在路旁还会有母亲最喜欢的桃花,现在已经全部成了牡丹,她现在要去哪?单枪匹马闯入这宫殿,但她没想过她能去哪里、皇后也已经易主,她能去哪里?她停下脚步,一阵巨大的无力感直窜心头,偌大皇宫里,又有谁会助她一臂之力。

陆进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我就是拼死了也要扳倒他。”苏年盯着远处,冰冷的神色一直都没变过。

“好一个狼心狗肺的皇帝,难怪你对他那么失望。”陆进叹息,好歹是他的女儿,竟然如此狠心。

“必须要让郑秦开口,当年他到底是怎么审的。”苏年轻轻地说但语气里是满满的坚定。

“快点快点!”一声清脆的男音传来,苏年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面目清秀有着一股少年人的意气风发、眉目俊朗但还没怎么长开远不及苏典的成熟。这又是几皇子?苏年定定地盯着他。那人也很快发现了苏年,他身为皇子一身锦衣刺绣,而这女子则是一身最简单不过的黑衣,但眉如远山、清冷绝尘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一双眼睛里满是忧愁和孤寂,看向他时又隐隐带着点温情,青丝倾泻随风飘拂、清瘦挺拔的身影映着背后的蓝天,好像从另一个时空而来。

少年也见过不少美人,但美得如此脱俗的他还是头一回见,他不禁停下了脚步,苏年冲他微微一笑,那抹笑很淡但是却让人如沐春风,周围冷冽的风仿佛都变暖和了,身后的仆人追上来问:“怎么了?殿下。”少年脸微微一红对着苏年说:“姐……姐姐好!”

“殿下这是谁啊?”旁边一个侍卫说“您不是说要去看陛下吗?”

“姐姐,你是新来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少年很有礼貌,丝毫不觉得她是乱闯的,这和苏典相比又是另一种类型,眼前的少年纯粹干净、一双眼睛晶莹剔透如琉璃般,气质如清风般清爽毫无杂质。苏年心里渐渐起了点波澜,她身上背负着仇恨自然不能同他一样自由如风,这是她没有的且渴求的,只能说人各有命。

她说不出口她是回来寻仇的,就问他:“你是几皇子?”声音动听悦耳,配着那张脸,黑衣飘荡,少年脸更红了说:“回姐姐的话,我是东梁五皇子苏澈,清澈的澈。”

“清澈……”苏年喃喃道,果然是人如其名,清澈如明镜,她越过他说:“好,我知道了。”

“姐姐,你叫什么啊?”苏澈问她。

“你没必要知道。”她背对着他说。紧接着陆进和厉风跟在苏年身后,苏澈抓住陆进问:“不好意思,大叔,请问一下你们是一起的吗?姐姐叫什么啊?”

“我也不好回答,你还是去问别人吧。”陆进摆摆手说。

“不是……姐姐!你别走啊!”苏澈盯着那道黑色身影,一种奇怪的感觉袭来,总觉得这个人和他有着很大的关系,侍卫说:“殿下,她不会是乱闯的吧!皇宫里什么时候有这种人了?”

“看样子不是,先不管了,去看父皇!”苏澈收回目光继续向着寝宫走去。

苏宇刚刚喝过药正在床上躺着,“父皇!”苏澈焦急地跑进来,“五弟来了。”苏典起身说。

“父皇,你怎么了?”苏澈跪在床前说。

“没事,父皇就是动了点气,没什么大碍。”

“这是怎么了?父皇好端端的怎么会动气呢!”

“这……说来话长。”苏典有些为难,苏澈完全不知道苏年的存在,苏澈站起来问:“二哥,到底怎么了?”

“澈儿。”苏宇开口。

“父皇,我在这呢。”苏澈连忙蹲回床前。

“陈年旧事你不懂,别问你二哥了。”

“父皇!我虽然还没有行冠礼,但我也是个大人了!到底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苏澈纯粹的少年音里是满满的不谙世事的天真,他还从来没见过父亲这个样子,他一向孝顺心疼极了。

“行了,不要问了,你先下去,朕有话和你二哥说。”

“你们有什么事儿不能当着我的面讲啊!”苏澈有些着急。

“五弟,听话,先下去。”苏典拍拍他的肩膀说。

“你们到底要聊什么啊!”苏澈有种不好的预感。

“澈儿,下去!”苏宇又命令道。

苏澈只好先出去了,寝宫內就只剩苏宇和苏典两个人,苏宇望向窗外慢慢开口:“朕真的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父皇您当真不想认年年这个女儿吗?”

“她就不该出生。”他慢慢握紧拳头,似是在后悔。

“可她已经出生了而且还活得好好的,父皇,这是你应该面对的。”苏典看得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是灭口那种事情他着实做不来那还是他有着半个血缘关系的妹妹。

苏宇睁开眼睛隐隐有了怒气:“面对什么?你五弟都知道了,很快你六弟就会知道,最小的就是他们兄弟两个你希望他们卷入这场纷争中吗?”

“可年年也是你的孩子啊!”

“你这么在意你这个妹妹干什么!朕都不想认她!云氏叛乱已成事实,当年朕没留他们一个活口唯独放过了她!可她呢!自作主张回宫还整出这么大动静!朕现在都没有派兵去捉她任着她走动!还不够仁慈吗!”苏宇提高了音量,“替逆贼说话这已经是大罪!朕能容忍她已经算给她好果子吃了!”

“可年年的母亲呢!若他日儿臣也失了母亲也必定是这般冲动无措的样子。”

“都说了云氏是叛贼!你还要朕说几遍!”

“云氏世代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谋逆!父皇,您若没错年年怎么会这般折腾,当年云锋将军在的时候边境是年年稳当,敌国也不敢来犯,可自从云氏倒了以后边境最强的防备也没了,周围四国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虽然袁氏已经代替云氏驻扎在了边境,但远不如云氏在时的力量,父皇您可千万要好好思量切不可铸成大错啊!”苏典又是劝诫又是求情,云氏的美名世人皆知,当年所有人都不相信云氏会谋反,可偏偏有了证据,从此也没有人再提过云氏。

“你这是在责怪朕吗?朕君临天下这么久了,还从没有人这样说过朕。”

“父皇,并非我责怪你,只是你能不能先放年年一回,给她寻个住处别为难她了。”

“朕为难她?苏典!你到底站在哪一边?是谁搅成这个样子的!”

“父皇,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边境四国现在蠢蠢欲动我们要做好防备,万不可误了国事!”

一听到国事,苏宇冷静了点说:“是边境有什么动静吗?”

“边境近几年看似稳定实则风险很大,前线的人报信说是不是的就会来一小批别国军队来挑衅,虽都歼灭了,但是这不是个好的预兆,四国可能会有大动作。”

“真是胆子肥了,敢来我东梁边境挑衅!还是忌惮我东梁土地辽阔啊!”

“袁兰清是国公爷还掌握着大量兵权,所以我想让他调一些兵去前线,也好有个防守。”

“也好,就按你说的做。至于那个不孝女就把她安排在兰洗宫吧。”

“多谢父皇,儿臣会盯紧她的。”

苏澈在外面来回踱步,手里不停地敲打着,门开了,苏典走出来。

“二哥!”苏澈连忙上前“父皇怎么样了?”

“父皇睡了,别进去打扰了。”

“你们谈什么了?”

“一些政务,你不要多问。”

“急死我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阿澈,离你行冠还有三年,大人的事你不要问太多懂吗?”说完他就离开了。

“我知道我什么时候行冠!你用不着每次都提醒我!”苏澈不服气道。

苏年一路走走停停,不知道该去哪,也不知道那老东西气得重不重,她心里冷笑一声。苏典正好领着人过来说:“年年。”

“二殿下,我们没那么熟吧。”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你放心我会说服父皇查明真相的,父皇安排你去兰洗宫住,最近东梁会有些不太平,你先安心住着,别想那些事情了。”

“不太平?”苏年眼皮跳了跳。

“边境四国随时可能会造反,我们要多加派些兵力到边境,最近可能会有些变动。”苏典脸色凝重,看起来不像假的。苏年虽想复仇但是也不会有让东梁覆灭的心思,于是只得点了点头。

兰洗宫是先前云懿刚刚入宫封妃时居住的宫殿,后来云懿死了这座宫殿也荒废了很久,完全封锁起来。苏典找人把宫殿重新收拾了一下还给她配了一批仆人,她住到了曾经母亲居住的地方。傍晚时候整座宫殿都打扫完毕,宫女们还拿来许多衣服给苏年,苏典吩咐他们这就是东梁的公主,都要好生伺候着,苏年在一旁看着他井井有条地指挥着宫人们不由得感叹他的细心,一个男人怎能如此心细。看来他是真的把他当成妹妹看的,这一点与苏宇大不相同。

夕阳西下时,整座兰洗宫又焕发出生机,浅蓝色的琉璃瓦在斜阳的照射下灿烂生辉,苏典温柔的对苏年说:“年年,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以后二哥护着你。”

苏年看着他,夕阳照耀在他坚毅的脸庞上更英俊了,成熟男性阳刚的健壮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苏年忍不住开口问他:“二哥可有什么心仪的人吗?”

“额……还没有。”苏典有些不好意思,一张俊脸微微泛红。

“今日多谢二哥了。”

“年年,你要永远记住我是你哥。”苏典握住她发凉的手说,苏年微微一怔,原来她在这世上上还有亲人,哪怕这个人的家族和她有着深仇大恨他还是一样对她好,她是不是也不该那么冷漠。她一身孤胆,但他在她身后坚定地护着她,顾及她周全,让她觉得这世间也不是那么的寒冷无情,从他今天见到她起,他就一直在帮着她说话哪怕触犯到皇帝他也毫不畏惧,一天内发生了这么多事,其实她心里也慌全凭着一腔孤勇,要不是他帮着她说话,她只怕都住不进这宫殿。她的目光渐渐流露出感激,苏典拍拍她的手似乎在安抚:“我会去找郑大人谈的,你不用担心。”

“好,有劳二哥。”

“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事记得叫我,千万不能冲动。”

“好,我记住了。”苏典带着人离开兰洗宫,苏年看着他身穿软甲昂扬的背影,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夕阳的最后一点余光正好照见了她眼底不易察觉的泪光。

袁国公府,牌匾上的四个大字乃是皇帝亲笔所提,如今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地位仅次于皇帝,手握重权人人见了都要礼让三分,苏典目光深沉的看了看那四个大字,国公府的管家出来迎接:“二殿下来啦!快请进快请进!”

袁兰清正在堂屋里泡茶,一看到管家领着苏典进来微微一笑说:“哈哈哈!说曹操曹操到!”袁兰清看上去比苏宇还要大一些,气度不凡,眉眼间尽是儒雅还带着一丝威严,他也是带兵打过仗的人,身上有着不亚于苏典的将军风范。

“国公爷怎么知道我要来?”苏典也笑着问。

“贵客来,黄昏暗。今天这火烧云甚是好看,我就猜着肯定会有人来拜访我。”袁兰清把茶壶盖上替苏典摆好凳子说:“殿下请坐。”

“有劳。”

两人对坐,中间是做工精致的茶壶。

“不知殿下特意前来有何贵干?”

“云氏覆灭后就由你来担任边境军防的统帅,多年来也是立下汗马功劳,但是近年来边境四国时不时地就来冒犯,你也这几年不在前线,每次传回消息边境的情况我看都不是很乐观,也不知道你有所知吗?”

袁兰清手指动了动赶紧接住他的话:“我虽不在边境,可也在边境待过几年我在的时候他们无人敢冒犯,如今我回了京,倒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我也时刻派人盯着边境确实是不容乐观。”

苏典说:“四国看来还是有心觊觎我东梁,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你手中也握着兵权,这不仅是我的想法父皇也是如此希望你调遣一批军队过去也好有个防守。”

“这好办,我今天就去安排。”袁兰清爽快的答应了,说着揭开了壶盖,茶香四溢,热气氤氲,“这可是江南特产的柳叶茶,今天正好能给你喝上这第一杯。”苏典面前的杯子很快盛满,他举起来小饮了一口赞叹道:“好茶!”

“哈哈哈!这茶本来就是迎接贵客的!”袁兰清也饮了一口。

“国公爷别忘了大事,最迟明日军队就得出发边境。”

“殿下放心!国之重事臣定会尽力!”

暮色已尽,新月生辉,整个皇宫暗沉沉一片,人心莫测、孤勇承谁、道不尽也说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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