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离校场上,冰冻三尺,战士们光着上身,肌肉健壮,雪落在上面化成水珠,顺着糙皮流下。
腊梅在寒风中傲立,血色映在一片晶莹中,格外鲜红,这天气北离家家户户都在置办年货,即使寒冷也裹着棉袄上街,而这些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只有下身的裤子,也仍然屹立不动。
郑戈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墨色长袍,眼神锋利,目光灼灼地盯着校场上的每一个人。
“公子,人都到齐了。”魏安走过来说。
“没有偷偷走的吗?”
“我们严防死守,没有人逃出去。”
郑戈瞟了一眼下面的人,有愤恨的、也有服从的、也有刚硬的,快过年了,他把这些士兵一个一个都叫到校场继续训练,有些士兵心里怨恨还有上报北离王的,但是北离王统统不管一并交给郑戈处理。
“公子,有些人怨气很重,我们要不……”
“哼,怨气。”郑戈冷笑一声,“等上了战场变成肉酱就老实了。”
“公子!我等有话要说!”一个体型高大的汉子站出来说。
郑戈挑挑眉示意他说,那汉子虽然尽量放慢语气但还是一股子冲劲儿:“都快要过年了,为什么不让我们回去把我们带到这里来!虽然军队不能松懈但是也没有必要逼死我们吧!”
“对啊!我都快冻死了!”
“就是!凭什么不让我们回去!”
一声两声,慢慢的有了嘈杂,郑戈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抽出一旁的剑抛向空中,在空中划过一道雪亮的弧线,刺穿那飘落的雪花,最后直直的落在那汉子的脚下。
那汉子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但是来不及躲闪又飞来一根细箭插在地上,攻势之猛、速度之快,它现在牢牢地插在地面上,这要是对着人早已一箭穿心。
“躲什么!”郑戈怒喝,“上了战场也要躲吗?”
“就凭你们现在这样,要是有一天天下乱了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们,我现在逼你们就是为了你们以后还可以有无数个春节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真以为这世道很太平吗?谁要是想走那些躲得过我这几招再说要不然一直在这里给我乖乖待着!”
校场上没人说话了,北风凌冽,刀割般刺裂,郑戈已经隐隐感觉到其他三国的蠢蠢欲动,再加上东梁那边,这平静的湖面马上就要裂开缝了,到时候起码要护下这一城山河,要不然她……终究会活不了,他也会无从可去。
这一城的百姓,到时候,尸骨无存,郑戈看着下面的战士们说:“再有三日你们便可回去。”
苏年打听到郑戈在校场便想启程去找他,没想到侍卫却说:“夫人,公子知道你回去找他,但是他不让你去让你就在府里等他。”
呵,校场都不让她去,难道真的是在偷偷练兵吗?既然不想她去那她便不去了,她看了看外面的天然后对女仆说:“走,回我府上。”
苏年回了自己的府邸,陆进正在打扫院子,一看到苏年回来了立马迎上来说:“年年,你可回来了!怎么样!那个人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陆叔,你们怎么样?”
“我们也都好,就是你得小心他啊!”
“放心吧,陆叔,他没有欺负我,我回来是想让你教我下面。”
郑戈回到府上时苏年还没有回来,一听苏年回了自己府上便没再问,魏安说:“公子,要不要……”
“先不用了,她自己会回来的。”
魏安看了看郑戈的表情说:“公子,你是真的对她动情了。”
郑戈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墨黑衣袍衬得他神秘又冷峻,对她动情了,这他自己也没有明确否认过,她确实是不一样的。
“慕长星长公主回去后听说要绝食硬要嫁给公子,但是星月王也不肯承认这婚事了,就干脆与我们断绝来往了。”
“断了好,要不然以后还要生出什么事端。”
“公子,星月国应该没有夺天下的想法吧。”
“表面看不出来,背地里说不准呢。”郑戈揉揉眉心说:“星月与日轮是最有可能联合的,至于南海勾结了帝京的袁国公,就剩我北离夹在中间到时候就等着我们服他们。”
“公子,您现在怎么打算,还要帮夫人吗?”
“当然,既然我答应了就必须办到。”
“公子,我其实一直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把她带到北离来。”
郑戈眼睛都没睁说:“以后的事以后说,让你打探袁兰清的动向怎么样了?”
“回公子,袁兰清近几日与南海使者均有秘密的书信来往,虽然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被我们的人发现了。”
“看来他们要有动作了。”
“公子,还继续盯着吗?”
“继续盯着他,让他们小心别被发现了。”
“是。”
“练兵之事继续传着,不仅是其他三国务必传到帝京去。”
魏安抬头一怔然后立即说:“好,我这就去办!”
“下去吧。”
魏安走后,郑戈轻笑一声说:“还不出来?”
苏年提着一个食盒从后门走进来,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偷听多长时间了?”
“都听到了。”
“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苏年放下食盒说。
“我本来今天就要和你说,谁知道你要听墙角。”郑戈眯着眼看桌子上的食盒说:“这是什么?”
“吃的啊。”
“打开看看。”
“自己没手吗?”
郑戈懒得和她斗嘴伸出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碗香喷喷的面条,鸡蛋还有绿油油的菜叶,面条躺在碗里香喷喷的,让人很有食欲。
郑戈审视着那碗面条说:“为什么给我下面?”
“天气这么冷,吃碗面条暖暖身子。”苏年说。
她一脸柔和,显得整个人软多了,站在那里就是一幅画,比起慕长星那些王室女子她多了一份清澈和冷淡,其实她从小远离深宫也挺好的。
苏年上去把面条端到他面前又放出筷子说:“你先吃,听我说。”
郑戈拿过筷子就开始吃起来,丝毫没有犹豫。
苏年说:“明年初春,我大哥和我二哥都要娶亲,我二哥现在还没有被封王,但是苏兼已经是清安王,到时候这太子之位我二哥的势力还是弱了些,选一个礼部的女子嫁给我二哥明显是要让他安分,苏兼有吏部尚书的支持人脉什么的都比我二哥好,我二哥明显不占上风。”
“苏典多年带兵,从不参与政事,肯定是略低于苏兼的,从现在起,他要好好正视朝堂了。”
“那天晚上的事你也看到了,南海国是彻底藏不住了,这是在给我们立威。”
郑戈咬了一口鸡蛋继续说:“袁兰清马上就要败露了,天,终究是要亮了。”
苏年看着他像是预料到什么:“袁兰清他终于要行动了吗?”
“最迟也就是在你的两个哥哥大婚之后了,让你二哥多加小心,火苗虽小但聚在一起就是火焰,至于我们也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郑戈吃完面条后,苏年去收碗,郑戈抓住她的手说:“过来。”
苏年放下碗说:“你要干什么?”
“我叫我夫人还需要有理由吗?”郑戈眯起眼睛说。
“你要是再那样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哪样?”
苏年挣开他的手没再说话。
苏典收到苏年的信是还是在深夜,暗卫特意说这封信要保密务必在空无一人的情况下交给他。苏典一看妹妹如此谨慎便接过信,暗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苏典脸色变了变。
苏年在信上告诉他,袁兰清可能会在他们大婚之后有动作,让他务必小心,朝堂上诡计多端一定要和郑秦这样的大臣多多接近,她等初春会去南海国然后趁机扳倒他,就在他们大婚时候。
苏典看着这封信陷入了沉思,这个郑戈真的是有手段,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把帝京的情况掌握的一清二楚,只是他们要去南海他还是要亲自写信告诉郑戈,好让他安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