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想要。”她放下弓矢,又拔出一轻剑,挽剑绕钟离瑾一圈,向他展示自己的身法。
横剑在他眼前,剑身上留有一小撮钟离瑾的黑发,“我只是想让家主和我待在一块罢了,家主的各种反应让我欣喜得很。”
听多了这轻浮之语,钟离瑾已不再反应。
他看出来了,她就是喜欢说这些来撩拨自己。
“都说白色最为纯净,能让一个人的美不掺任何修饰。家主说,我今日如何?”她撑起自己坐在石桌上,盯着钟离瑾。
他给去一个眼神,不带任何情感道:“我不懂欣赏女子。”
对上张未鸢直勾勾的眼神,他不自在地转过身去。
张未鸢努起嘴,眼神含笑,她越发喜欢逗钟离瑾,看他羞恼而故作冷淡的模样让她觉得有趣。
跳下桌,她大步靠近钟离瑾,虚揽一把他的腰,擦肩而过。
“你!”他果然又气恼跳起。
但是她不给他发泄的机会,不回头高声道:“明日下午去骑马,我来找你!”
甚至不给钟离瑾反驳的机会,只留下他一个人独自消化怒意。
怒意和寒意都会消耗体力。
路边绿色渐稀,冷风扑在脸上干裂了嘴唇,秦影一只手打开水壶咕咚几大口。
他一个人驾着马甚是无聊,耳边只有马蹄声和风的呼声,眼前只有一片平坦田地。
目视前方他朝马车内喊道:“英姐,我们都赶了一天路了,你别睡了!”
车内,林英之抱着胸一条腿搭在膝盖上,认真看书。
秦影买了一些游记小书给她打发时间,此时她就躺在毯上,翻过一页又一页。
她已经将眉毛和睫毛涂成黑色,与一般人无异。
既然别人已经见过她的脸,她也没必要再遮掩,只是麻烦了些。
听到秦影的呼喊,她无动于衷,不想搭理。
“我这个小弟要无聊死啦啦啦啦——喔喔喔喔——”冲着两边的平地大喊,喊些无意义的字眼,远方依稀传来回音。
“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嘴里灌风,撑起他的脸。
“吵死了。”
林英之从车内出来,靠坐在木门边,手上拿着游记搭在膝盖上,慵懒而又惬意。
他偏头看了眼林英之的真容,“英姐,你为什么要遮起双眼?”
“不为什么,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的眼睛。”
他忽然想起,被她直视产生出的心虚感,试探道:“被人看见,不好吗?”
“当你和别人不一样的时候,最好低调点,藏起来。”风吹散了她的话。
翻开游记,拨开额前乱飞的碎发,她开始默读。
秦影听到了她的话,转头看见她没有表情的侧脸。
不知为何,他觉得有种孤寂萦绕在她身旁,好似外界的一切都不能让她在意,也没有外物可以牵引她的情绪。
可是我不愿意藏,他在心理默默表示。
余光瞥见一只大鸟,他仰头,一只鹰从头顶飞过。
“店家,还有空房吗?”
行至深夜,才看到一家路旁的驿站,秦影不好意思地敲响门询问。
“有——啊呀——”
小厮打了一个哈欠,眼泪水从眼角挤出,帮他们安顿好马车,提着烛火领二人上楼。
“如今只剩一间大房了,您二位......”
秦影看了眼林英之,识相道:“有柴房吗?我随便打个地铺就行。”
小厮打量二人道:“这位客官,便是有柴房也不能让您睡啊,二位是何关系?”
“拿床被褥来,他睡地上。”林英之发话,不等小厮领路便找到空房。
不多时,厚厚的被褥铺在地上,经过简单洗漱后便一人躺床,一人躺地。
微弱的月光透进房内,静谧无声。
地铺与床隔了几步,秦影不敢不敢偏过视线。
帷帐隔绝了二人的呼吸声,这是秦影第二次和林英之共处一室。
掀被子,翻身,悠长的呼吸,轻轻荡漾的帷帐......
不知怎的,秦影有种莫名的紧张。
喉结不断滚动,他压低呼吸,在黑夜中睁着眼睛......仅仅片刻,困倦袭来......
“老秦......”
记忆夹杂着虚构的想象在梦境里变换,他先是看见了一双眼睛,随后是雨夜、驱赶、酒壶、马蹄......
他像一个旁观者,在梦里注视着逃跑的男人。
狼狈的父亲拉着年幼的孩子,跑,不断跑,不停歇地跑......
不受控制的呢喃忽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