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语被她的目光盯得不自在,“那附近有寨子来洗劫村子应该是假的吧?葛环还有昨夜生产的女子,都是你们买来的?”
沙六娘手撑在他身侧,靠近他的双眼,用看待孩子般的目光看他。
“这些话我一年不知要听几回,让我告诉你,接下来我会告诉你是,然后你要开始你正义的长篇大论,企图让我害怕,让我良心发现。”
沙六娘另一手摸在胸口,好似摸上了自己的良心。
“然后呢你会发现,我不喜欢的,我会打断他们的腿再卖。你知道,有些人就是喜欢看你们这些功夫好的,像蚂蚁一样,爬来爬去。”
她的手指在闻清语面前舞动,假装是蚂蚁在爬。
“我看上的,我得先用过几遍,再卖出去。好东西总得留给自己,喏,像你一样。”
她的手在闻清语身上这里拍拍,那里拍拍,神情戏谑。
“以前有一个,模样也好,但是太喜欢说教了,明明自己是只蚂蚁却要装老虎,你说可笑不可笑?你猜猜最后他怎么样了?”
她见闻清语不答,继续:“我把他的舌头割了,眼睛挖出来一只,他就安分了。”沙六娘炫耀似地笑了出来,“所以,不要再来一遍这个过程了,我已经听烦了。乖乖当只蚂蚁,对你们都好。”
少了一只眼睛的男子,难道是屋外对着他们笑的跛脚青年?
沙六娘吩咐完,孙狗便招呼人将他们二人分别关了起来。
和林英之一道被关起来的,还有五六个年轻女子。
几个姑娘替她解了束缚,小声问她外界什么情况,这里是哪里,她从哪来,怎么会被关在这里等等。
转动手腕,重新束好头发,林英之盘坐在几个女子身旁,一边回答她们的问题,一边问她们问题。
“我和妹妹是三天前来的,我们本想搭了货船省点路费,一睁眼就在这里了,他们说要卖了我们!”
一女子提到三天中两次有人来观察和打量他们,在林英之进来之前,已经有个姑娘被领了出去,没再回来。
“我是我大娘卖的,家里吃不起饭......”离她们较远的一年纪较小的姑娘弱弱道:“我看见买我那个女的也买了一个小弟弟,不知道把他关哪呢,那个小弟弟才这么高......”
有一女子模样姣好,她抱住膝盖,明显不安,“那个当家的,对我说,要把我给那个矮子,我才不要!我宁愿死也不要和那个矮子成亲!”
这个姑娘的不安感染了其他人,即使热阳透过铁栏照进屋,仍然有股忧愁和惧怕降低了气温,笼罩在几人身上。
“姑娘,你是怎么来的?瞧你不像是家中无钱的......”一女子询问林英之。
“来找人的。”外面有人走动,她起身望向铁栏外,观察地势,“你们来之后,他们都对你们说了什么?有人伤害你们吗?”
坐着的几个姑娘面面相觑,开了口子开始讲述。
沙六娘的人除了眼神对她们下流些,几个青年手上不安分些,没有其余身体上的伤害。
但是有三个姑娘似乎是被定了去处,她们听到孙狗要把她们交给谁谁。
这几个姑娘大多是在路上被药了来,除了那个由家里人卖来的,但那家里人只知人而不知沙苗村。
她们都没听过这个村子。
这个村子不知道建了多少年,位置隐蔽,但行事竟然也如此隐蔽。
“家里都有父母?”她又问。
听到此话,几个姑娘愣了愣。
有说自己父母双亡,投奔舅舅的,有说家里欠了债,母亲上吊的,有说家中只剩祖父的......
是了,这几个姑娘都不剩几个家人,家里也无权无势,她们若是不见,家中多半是没有能力寻找,即使报官,几番转移下来,怕是行踪早就消失不见。
林英之心中有了几分思量,对着那对姐妹问道:“你们搭的货船,是从哪到哪的?”
俩姐妹看了一眼,“从九桥去湖都的。”
九桥,好耳熟的名字,她在脑中搜索,又问道:“是哪家的船队?”
姐妹俩小声问了下对方,“押船的好像是什么涟运帮的人。”
想起来了,是欺负遇舟的那伙人。
涟运帮,这个帮派也干这种事?还是说涟运帮和沙苗村有合作关系?
林英之靠着墙,思索接下来要如何做。
她不应该多管闲事的,她的目标只是玉衡,这个村子没有玉衡就该离开。
这些人和这些事都与她无关,什么锄强扶弱匡扶正义这种事,她没兴趣。
世间根本没有正义可言,只不过是利益的交织。
干杀手这行的,就不能有过多的情绪和偏离正轨的行为,她向来如此,所以她很适合干这行。
一旦偏离正轨,无数的旁支会彻底将人缠绕,陷进越来越大的漩涡,就如现在这般。
就不该停下救那产妇,生死有命罢了。
她呼出口气,转过身,面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