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她冷哼了一声,“问出这种问题,你果然是官府的人。”
“大当家想不作答吗?那这个游戏就没了乐趣了,我这酒也白喝了。”他笑言,也不对辩解自己是不是官府的人。
沙六娘大灌一口,“你喝,我答,这就是规矩。雇主要什么样的货,村里缺什么样的人,皆有账册记录。卖了什么价,几日提走,也有账册记录,一手交人,一手交货,就是我的规矩。”
说完闻清语还在思量,一把匕首插在桌面,“接下来该我问。”
“大当家没喝酒就要问?”
“十碗一问是你的规则,可不是我的。你跟那个女的是谁派来的?来村子里有什么目的?”
“我们不是谁派来的,我们只是来找葛环,问些事。”
“找葛环问什么?”
“不知大当家可曾听说过玉衡?”
沙六娘眯了眯眼,“什么玉衡,没听过。”
“如此便与大当家无关了,我也回答了你的问题。但是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大当家可要让我喝酒?”
沙六娘的目光有些危险。
面前的人喝了一坛子酒,还没有醉意,脸也不烫,眼神还是这么清醒。
上一个想用喝酒拖延时间的人,喝到第七碗就喝吐了,她硬是给人灌进去,直到那人腹裂吐血。
“我倒要看看,你能喝到第几碗。”她又拿出一坛,倒满十碗。
“确实有些喝不下了,绳子勒得有些紧,大当家能给我松松吗?”
他身上已经烧起来了,只是强装无事。
这回喝得慢了,每喝一碗,他都要做一个深呼吸。
腹里无食物让他很难受,而且,太撑了,他快吐了。
最后一碗,他闭上眼睛,又一次降低身体的热意。
“最后一个问题,记录你们每次交易的账册,在何处......”
沙六娘手心微微出汗,坐镇沙苗村二十余载,她还没见过喝到现在还能不醉的人,更重要的是,这个问题问到了他们的核心机密。
见她迟迟没有回答,闻清语叹息一声,摇摇头,“看来大当家要不守规矩了,真可惜。”
沙六娘掐住他的下颌,匕首放在他嘴边,“账册在孙狗那。本来我也有问题,但可惜,现在我只想割掉你的舌头!”
热意骤起,眨眼间猛烈的气浪以闻清语为中心,从沙六娘手上炸裂开,将她整个人炸了出去。
桌子,椅子,酒坛,门,窗,均碎。
沙六娘重重撞倒在地,右手烧伤,皮肤外表直接泛黑。
闻清语嘴角被划破,他从地上爬起直接呕吐了起来。
吐了一波又一波,嗓子和胃双双烧起。
沙六娘又惊又怒,她顾不得发生了什么,也顾不得手上的烫伤,她现在只想杀了闻清语。
从墙上拔出一刀,直接朝着他砍去。
吐了精光,总算好受点。
看了眼手腕,没有金色流动,他松了口气。
朝侧边一躲,顺着她的手臂一拉,手肘击中沙六娘的胸口。
他用了力道,但是沙六娘的身体确实强健,只是后退了几步。
他不能被纠缠在此。
双拳如风,拳拳到肉,侧起一踢,回身一脚,将人踹出便赶紧跑了,找孙狗住处。
沙六娘胸口正中一脚,被踹撞到墙,一口鲜血喷出。
“该死!你们都死光了!人呢!孙狗!”
她的手撑到地面,加深了灼痛,此时一个身影一瘸一拐跑来。
跛脚青年最先发现这边的动静,他跛着脚一颠一颠跑来,关切望着沙六娘。
因为舌头被割了,他只能用手比划着。
他看到沙六娘吐血,想拦住她,眼中竟然有担忧。
哑巴在这里瞎比划碍事,沙六娘看不懂,也不想看懂,她一刀捅进去,在青年震惊的目光中结果了他的性命。
沙六娘改左手握刀,跑出屋子才看到一些赤膊青年拿着砍刀跑来,也没有个列队的样子,慌慌张张。
“大当家,那个女的疯了!砍了好多弟兄!”
在闻清语喝第二轮酒前,孙狗领着一个比他还矮小,但眼神精明的婆子来验货。
孙狗搬来一个矮凳,婆子站上去正好能看到那对姐妹。
林英之靠着墙,见那婆子目光在屋内几人身上来回打量,尤其是某些部位,目光探究又阴晦。
那对姐妹心有预感,紧紧抱在一起,躲避婆子的视线。
婆子站在铁栏外,几个青年进入屋内,将姑娘拉开,拉起,让他们站成一排,供婆子挑选。
林英之也没有幸免,她和姑娘们站在一处。
审视,挑剔,又带有嫌弃的目光在姑娘们身上流转。
显然此时,在婆子和孙狗眼里,姑娘们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可以被随意挑选的商品,任何属于自己的特征都是可以被议价的瑕疵。
这种被人刻意注视和赏玩的目光,她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