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高兴,也很期待,赵忍终于想到自己了。
他真的很期待。
直到赵忍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的嘴上勒了自己的腰带,双手被自己的衣服缠住。
赵忍的面目像是破碎的镜子,一面一面裂开,每一面都是狰狞又扭曲,即使凑在一起也拼凑不出原来的模样。
他的呜咽和惧怕换不来同情,只是更加激发赵忍的丑陋和粗暴。
第一次感受到身体和心灵的撕裂,是这般让人眩晕。
片刻前的期待和高兴在脑中叫嚣着他的可笑。
他又丑又可笑。
他大脑空白,双眼无神,只是一个劲在桌上发抖,连赵忍何时给他穿的衣服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赵忍捏着他的脸,告诉他这是他们的秘密,若是说出去,赵忍和他都会完蛋。
他还说了什么,他已经忘了。
太可笑了,为什么当时的自己会这么听话。
是想用听话,再换回赵忍对他的关爱吗?
可是从那以后,赵忍对待他只有凌辱,再无爱护。
真是可笑,为了维护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硬生生戴了那么多的假面。
直到很多年后,他又一次被赵忍粗暴对待时才知道,赵忍一直觊觎掌门之位,所以才不断在外寻找有天资的孩子做弟子,要压掌门一头。
原来还有其他孩子吗......
怪不得只有他在承受,而方尔辞像朵娇嫩的花,被小心呵护。
但是凭什么!
凭什么他要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面对赵忍这样的畜生,而方尔辞却可以站在人前,毫无负担地得到别人的赞扬!
凭什么只有他不断被撕裂,而方尔辞却可以用着花毫到处参比!
凭什么他要戴上假面才能生活,而方尔辞却可以张扬做自己!
凭什么!
他抓起镜子狠狠砸在桌上,砸了十几下,每一下都砸在自己千疮百孔又丑陋无比的心上。
都是废物!张固子也是废物!
容忍放纵赵忍这么多年,还不是得自己帮助才能彻底让他身败名裂。
什么紫薇剑主,也是废物!连个赵忍都杀不了,竟然让他跑了。
方尔辞更是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废物!
整个灵山派都找不出一个有用的!
他能想象到赵忍一定对自己恨之入骨,他这只老鼠一定躲在某处,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但他没有还手之力,赵忍不死,自己就只能缩在灵山派。
可恨!当真可恨!
方尔辞站在门外,听着门里衍肆疯狂砸地的声音,他第一次感到害怕。
梅东的雨下了很久,有人在雨下痛苦,也有人在雨下悠闲。
雨水冲散了空气中的沉闷,但阴雨连绵,从早到晚下个不停。
林英之和闻清语只能在郊外的庙里躲雨。
晚夏依旧炎热,二人皆是轻便着装,勒紧的腰带勾勒出轻盈的身材。
林英之躺在蒲团上,榴烟摆在一旁,脸上盖着买来的当朝各地各人物传记。
闻清语坐在门口,手指点在潮湿的地面使之结冰,在他面前已经结出了三根冰锥。
二人百无聊赖。
“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我已经睡了两觉了。”书下传来闷声。
“云不散,这雨不停。”他开始着手给冰锥搭桥,“你刚刚有梦到什么吗?听见你呢喃了两声,但是不真切。”
后头传来书本掉落的声音,“不记得了。灵山那次之后,我很少做梦。”
林英之走到门口,蹲在冰锥面前,“那次时间太短,我有很多问题想问问未来的自己,但是什么都来不及问。”
“见到未来的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或者你相信这就是未来的你吗?”闻清语抬眸。
她挠了挠后颈,“什么样的感觉......兴奋,好奇,大概是,一见到它,便会忍不住信任它,会想要触摸它......大概是如此。”
闻清语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这大概是不同能力间的屏障,你这个领域的,我还真是理解不了,但听起来很是神奇。”他轻笑一声,“若我也能见到未来的自己,大概就能理解了。”
林英之悄悄窥了一眼,关于他的未来,她始终只字未提。
他已经搭好了冰桥,又着手在桥上再搭一层,“不知官府会如何处理沙苗村之事,有没有救出被拐去的人。”
林英之掰断了其中一根冰桥,尝了口滋味。
他重新冻上冰桥,“千秋堂不知是什么地方,做什么用的......孙狗说他们只要功夫好的......不知道他们要这样的人做什么......”说着话,手不停。
她还想说点什么,忽而抬眼看向庙宇大门,“有人来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