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雯思绪纷乱,想起这些年的磋磨,从抄家流放、罚没入教坊司、被救出当奴婢、又离开故土、寄人篱下,到如今苦尽甘来,可她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原本幸福美满的生活经过一场浩劫,又如何再回到当初,她苦笑道:“父亲母亲都不在了,顾家其他人也死的死逃得逃,即便洗清冤屈,从前的日子也回不去了,不过都是被人摆布的棋子,得过且过罢了。”
世事皆苦,经历过这么多她们的心境早不如从前,美化苦难的话大可不必再说,沈念曦握紧顾雯的手,轻声安慰:“许多事你我都无可奈何,今后种种,你我也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开心些,我们好不容易相见,说点高兴的事。”
撑着气赶了这些日子的路,所有积压的疲惫在见到沈念曦之后便爆发了出来,顾雯强打着精神点头道:“嗯,看到姐姐一切安好,我心里踏实多了。”
“早前听你哥哥说你已经议亲了,那个少年将军,如何?”沈念曦露出探寻的笑容,话里很是好奇。
想到英勇热切却又傻乎乎的少年,顾雯脸上浮上红晕,垂眸羞涩笑道:“挺好的,我们搬去润州城时与他家做了邻居,他回来探亲,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
沈念曦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只是他在边城,你远嫁过去难免吃苦,改明儿我请越王妃帮帮忙,让越王把他调回京,做越王麾下的将士,若他得力,自会挣个好前程。”
“他当然是很厉害的,只不过家境普通,全靠他自己撑着,边关劳累,他也从未抱怨过分毫,他认识我时,并不知我的身份,后来我告诉他实话,他还怕配不上我,说是要断了联系,我一哭他就后悔了,说会好好努力挣军功,定不会让我吃苦。”顾雯提起心上人,身上的疲惫也消散许多,神色轻快道:“不过现在好了,顾家复位,还有昀姐姐帮忙,我们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那就好,如今朝廷急用兵,越王最是惜才,他若真是个堪用的,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沈念曦伸手抚摸顾雯的脸,察觉到她眼底倦怠时轻声哄道:“你连日赶路辛苦,又急着来看我,想必也是累极了,顾家旧日府邸还未修缮好,你们现下在何处落脚?”
“就在烟雨楼旁的客栈之中,姐姐别担心,我这就回去了,等安顿妥当,再来见姐姐。”顾雯起身欲走,却还是依依不舍拉着沈念曦的手。
“我虽想留你在这儿歇下,可也知你有自己的事要忙,便不虚留你了,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派人来找我。”沈念曦轻声嘱咐,扶着她慢慢往屋外走去,“我送你出府。”
陶陶在前头打着灯笼照明引路,姐妹二人全然没有生疏见外,亲昵挽着手往前走,一路上又聊了些各自的事,顾雯这才乘车离开。
等沈念曦再回到月华阁时祁渊已经歪在榻上睡着了,她放轻脚步走近,扯下腰间的玉佩,拿着穗子去扫他的眼。
穗子从他俊挺的鼻梁上划过,落到嘴唇上后又顺着脸庞划回去,藕荷色的穗穗堆积在他眼皮上,沈念曦正玩得不亦乐乎,榻上的祁渊长臂一伸便将人揽到怀里,手指捏住她的鼻子,嗓音低哑:“胆子大了啊?”
沈念曦不满扭着头躲开,腰上是他有力的手臂,想挣脱却只能换来更大的禁锢,末了她一歪头倒在祁渊身上,随意道:“什么时候来的?”
“巫旭说你有客人,我不好打扰,所以就在书房多等了会儿。”祁渊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描摹着那张与他在一起时就显露媚态的脸,“顾家小姐如今怎么样?”
沈念曦趴在他的胸口听他说话时胸膛起伏,祁渊温柔好听的声音透过胸腔传到耳朵里闷闷的,她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姿势和祁渊挨得更近,“挺好的,她有了心上人,已经定亲,只是心上人的前途需要寻个伯乐,她之前受了那么多苦,我想让她今后的日子松快些。”
祁渊被她闹得喉咙发痒,搂在腰上的手也开始缓缓上下摩挲,他随口道:“这有什么,你既然不放心,我安排就是了。”
沈念曦笑容绽放,熟练搂住祁渊的脖子仰头便吧唧一口亲在他脸颊边,“对我这么好呀。”
祁渊眸光沉了下去,手上力气加重,望着她有一瞬的委屈,“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小没良心的。”
“说错了嘛,渊哥哥对我最好了。”沈念曦身上有双手在不停点火,腰上的软肉被祁渊捏得发痒,想躲又躲不开,末了只能娇笑着求饶,“我错了,真的错了。”
身上的人软糖似的扭,引得祁渊眼神又暗沉几分,他翻身将人锁在身下,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晚了。”
沈念曦脑子转了又转,眨眨眼道:“你今日去查抄周家,累着了吧?”
祁渊终于停下解她衣裳的动作,委屈看她点头,“累。”
沈念曦盯着他无辜的脸一时语塞,忍了又忍才道:“周家什么情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