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日一早，天刚亮，淡青色的空中飘着几缕细云，阳日还未有力发热，湿润的空气中，还带着夜里未散去的凉意。
仁恩街之上，穿戴整齐的学子陆陆续续地从国子监往外走。
街道上错落着几家小摊，刚出锅的烧饼烤得金黄，正中扑有圈白芝麻，一旁的小摊上的蒸笼正冒滚滚香烟，商贩打开一层，露出白白胖胖的馒头、包子……
学院里固然有食堂，但实在难令人满意，再加上在内进学的学员大多是官宦子弟，味口刁钻，于是诸多学子都会在早课前到学院外吃早食。
今日学院外的商贩中，多了位年轻又漂亮的姑娘。
她身前的推车上标有江记小食四字，其下画有三条波浪。
车上蹲有两个嵌在木板中的碳炉，炉上放着一块铁板，周边是几个陶罐和竹筐。
卢灿宇观望了一阵，还是忍不住地走过去。
见客来，江弥杉笑着招呼，：“公子可买个煎饼？”
：“那……来一个吧。”
：“饼十文，其中配一个鸡蛋和菜蔬，加烤鸡肉七文，郎君可要加内料？”她说着就弯身拿出一个块个小面团，掀开盖着木板和擀面杖的纱布。
二十文左右，还有肉蛋，也不贵！
：“都加吧！”
：“好嘞。”
面团由粗条盘成小山似的卷，像食堂常有的花卷，亮莹莹地闪着油光。
江弥杉握着擀面杖，三两下，面团就滚成圆溜溜的饼。
接着从陶罐里拿出个刷子，刷子沾着油，才放上铁板，就滋滋冒起油泡。
涂上层油，江弥杉拿过一把宽铁铲，拖住面饼，挪至铁板正中。
江弥杉笑道：“现烙的饼更香脆，请公子稍等。”
：“无妨。”
两次翻面后，饼面泛起灿黄色，谷物香也随之飘散。
江弥杉单手从小竹篓里拿出个鸡蛋，在铁板边一敲。
咔呲一声，她手往两边一开，整颗蛋就完好无损的落进板里，滋滋响。
鸡蛋尚未凝固，江弥杉夹握着铲子迅速搅散，金色的蛋黄与雪白的蛋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滋滋冒香，只是还没他细看，面饼就盖住鸡蛋。
：“有糖醋、香辣两种口味，公子吃那种？”
卢灿宇好奇，：“糖醋？”
香辣他知道，无非就是用辣酱，糖醋，他到还是第一次见用于煎饼上。
稀奇是稀奇，不过，酸甜，他不爱。
：“就……辣酱吧。”
：“好嘞！”
江弥杉接着从竹筐里夹出来几条橘红的肉放上铁板，用小铲子轻而易举地切断，接着翻炒几下，道道诱人的肉香就飘至鼻下。
卢灿宇直勾勾的跟着肉块来到板上，问：“这是什么？”
江弥杉闻着鸡蛋香气已经浓郁，翻过饼，笑答：“是炸过的鸡肉。”
准确来说，是她特制的鸡柳。
用洋葱、姜蒜、数位香料粉、鸡蛋、酱油等材料将鸡胸肉腌入味。
倒入油锅翻炸，鸡块的颜色在细密小泡的包围中逐渐变为橘红色，用漏勺中沥去多余的油，晾凉用油纸包起储存。
味道与上辈子路边摊上的炸鸡柳大致相似，但口感却更嫩，最初时，咬一口就涌出香香的肉汁。
江弥杉拿出陶罐里的毛刷，往饼皮上涂一层棕红的辣酱，接着拿出两片青绿的还挂有水珠生菜叶。
在这儿，名叫脆菜。
薄薄扑一层用香油炒出的香脆土豆丝，切断的鸡肉沿正中排布，再刷一层酱汁，小铲一推，丰富的内料就被淡黄的饼皮裹起。
黄、绿、红三色，满满当当地握在手中，看着就很诱人。
江弥杉利落地放进油纸袋里打包，递给食客。
油纸袋上同样印着江记小食四个字，下方是几条波浪。
建立好口碑，品牌建设同样重要。
：“担心烫。”
：“多谢。”
鼓鼓的卷饼握在手心，到比包子、馒头更厚实。
付过钱，卢灿宇愈发好奇，这煎饼的味道。
做法新奇，他从未见过，就连那什么鸡肉他都从未听说过，也未吃过。
卢灿宇站在路边咬了一口，情不自禁地扬起一声嗯。
真好吃！！
饼皮香软，边缘被煎得酥脆，香辣的口味接着袭来，但多了一抹脆菜清爽甜意，入口又不会觉得单调，反倒是引得他想咬下一大口。
酱香与煎蛋凑在了一起，香辣中又多了蛋的醇香，尤其得香。
还有鸡肉，咀嚼起来一点也不费劲，各色香味都融在了其中，带着抹恰到好处的辣意，在唇舌间绽放。
他接着又咬一大口，这回份量更足，肉、菜蔬都齐全了，又香又辣，滋味满满，寡淡的味口霎时间被打开来，晨起的困乏随之被驱散。
看起来稀奇古怪的，没想到竟这般美味。
卢灿宇握着饼，边吃边走，回了书院，在学堂的廊下站着吃饼，同窗见他吃得眉眼带笑，哪还有早起的萎靡，就问了一嘴。
卢灿宇抽空回：“就在门口的路边，像是叫……”他垂眸一看，油纸上的图画，：“江记小食。”
同窗笑着答谢，到书院外去寻煎饼。
卖煎饼的小娘子动作快的很，一个煎饼三两下就摊好，这时又来了几个同窗，互相问过好，就站在小摊前等待。
他口味清淡，买的是糖醋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