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阳光,走到莫听院,喊出月冬,任平生看见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好像见过又像没见过的宫娥。宫娥手里拿着托盘,托盘上是任命诏书和半块类似于秦汉制式的虎符。
这是专用于调兵出征的兵符。
值得一提的是,南韵命尉迟靖、王定北和游大良为征西左右将军时,只是下了诏书,没有给他们虎符。换言之,他们虽是征西将军,但至今为止只有训练出征士伍之权,没有调兵离营出征之权。
如今,南韵任命任毅的同时交予兵符,显然是向任平生、向任毅展示她信任任毅的态度。
要知道,任毅固然是任平生的父亲,但任毅的立场仍和任平生、南韵相左。如果任毅仍有“正本清源”的心思,任毅就可以借机调兵攻入栎阳,逼南韵还位太上皇。
任平生的庙堂经验固然不足,但也没有天真到盲目的相信任毅会因为念及父子情分,就放弃这难得机会。
毕竟,洗刷任氏造反之命,是任毅一生的追求,任毅要是真助太上皇复位,谁还敢说任毅不是忠臣?
历史上不念及父子情分,大义灭亲之人,多如过江之鲫。
所以,任平生看到虎符时,不由在心里感慨,韵儿真不愧是皇帝。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话说来简单,真做起来,尤其是关系到自己性命的时刻,不是谁都敢这样做的。同时,这也说明南韵相信他,相信他能说服任毅。
我能吗?
说实话,任平生心里没底,想着任巧刚跟他说的那些话,只觉得他真是给自己找事。
不过事已至此,反悔让南韵收回成命倒也不是不行,任平生相信南韵不会因此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认为他不靠谱之类的,但若因任巧一番话,就放弃自己的决定,将事情变成闹剧,太过难看。
而且这样一来,和他在看过战报后,做出一战灭掉西域的决定,有何不同?
再者,任巧的话固然有理有据,但任平生心底还是认为他的决定没错,大离可以一战灭掉西域。
还是去找阿父问问,看看阿父的意见……任平生拿起虎符,收入袖中口袋,说:“太正式了,阿父又不是别人。兵符我拿着,你把诏书拿着,一个人跟我过去,”任平生看向宫娥,“你先回宫。”
“喏。”
月冬应声拿起诏书,塞进右袖口袋,而在她的左袖口袋里放着西域相关的奏报。
走到任府大门,门外除了有豪奢的帝辇,还有两队全副武装的甲士。甲士之中有几位上次随他逛东市的熟面孔。微笑点头回应甲士的行礼,登上帝辇,进入空气清新泛香的车厢,坐在南韵的专属座位上。
和月冬闲聊了一会,闭目养神了一会,月冬忽半蹲到任平生腿边,小声说:“公子,到了。”
“挺快。”
任平生起身,刚走出车厢,便见随他而来的甲士接管了左相府,任毅面无表情的带着府内一干官吏,站在帝辇前静候。看到任平生走出车厢,任毅当即带着众人,拱手行礼。
“下臣拜见秦王。”
“……”
任平生忙是跳下帝辇,快步走到任毅面前,托起任毅的手臂,说:“他们拜也就算了,阿父你这样不是折我寿吗。”
任毅淡淡道:“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岂能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