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长舒一口气后,沈归元于入定中悠悠转醒,打量了一下窗外,雾气飘渺,天边已是泛起了鱼肚白。
一夜修行不止,醒来却并无甚困倦,反倒精神饱满。
这便是灵气周行不止,温养自身的妙用了吧。
昨夜钟秀向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咱们景明峰已经派了两名修为不低的师兄前去静一观问责,不日便会有消息。
到时沈归元的妻子若是还活着,就会一并带回和他团聚。
若是死了,那便抹除静一观所有人。
滥杀无辜,乃是逆天之理,为修道中人所唾弃。
只是沈归元心里仍觉得很蹊跷。
李林钺为何要掳走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呢?
难道是贪恋美色?这不可能,据钟秀所说,踏上仙途之人,越是修为高深,越是淡薄这种低级欲望。
而且一凡胎女子又岂能入眼,再美,也只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他们并无兴致。
还是等峰内弟子回来再说吧……
沈归元再度闭眼,探查起体内。
空窍已被精纯的灵力填补大半,海平面正稳步上升着。再加紧修行些时日,大概就可以充盈穴海了。
想到这,沈归元心如澄镜,默念经书口诀,调转起那道先天紫气来。
说起这道先天紫气,它与本源灵气在修炼之初,本有相互融合的迹象。
但半柱香的时间过后,那道紫气似不甘被融合,遂猛地涨大,吞噬了那道本源灵气。
这一现象着实让沈归元惶恐了一阵,但好在吞噬过后,那紫气便代劳了调动全身灵气的工作,并且效率极高,连脑中思维都似乎强化了数倍。
经书上说了,开辟穴海,本源灵气与先天之气便会融为一体,这是极为正常的流程。
只有二者相互融合,才能平衡内外。
沈归元暗自思忖,自己这情况如此特殊,钟秀昨晚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不如且先修行着,先不告诉陆修远那便宜师父。
日后多在宗门走动走动,查阅一番有没有类似的典故,再做打算。
当下浑身灵力运转一清,自督脉由穴海向上推进,再自任脉流向穴海。
如此,经书上所言小周天便是打通了。
一夜枯坐,倒也不算浪费。
想不到仅是一本感应经,和明悟峰主的一道点拨,便令他修行如此神速。
当下沈归元不再耽搁,起身收拾一番,前去了观内偏殿。
昨日只是钟秀传音观主,说有一弟子来报到。但那观主有事不在,便令朔月代为指引。
沈归元也不敢恃才傲物,仗着陆修远的名头招摇,怕引起一些同门敲打。
故而前去拜见。
刚踏入偏殿,便闻见一股浓郁的香味,有点像熬的中药味儿。
“弟子沈归元,拜见前辈!”
等待良久,无人应答。
沈归元估摸着观主应该还在内屋忙,就盘坐门侧,等待起来。
哪料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顿起,似重物摔了满地,又听见喝骂声不绝。
他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现在走应该还来得及,等酉时带点礼物,再来也不迟。
念头一起,沈归元便急忙起身,刚欲合门出去,又听见那喝骂声了,只是这回是冲着他来的。
“小子!我看你敢走?!”
沈归元呆住,老老实实进去,复又把门掩上。
“他娘的……给我滚进来烧火!快些快些!”
沈归元便只好循着声音,进了一小屋。
一进屋里,那股药香直冲天灵,激的他一哆嗦。
再朝四壁看去,散乱地摆着各色炉鼎,有大有小。
桌边放着十来个瓷瓶,那观主黑着脸把一炉炼好的丹药,收入掌心。
定眼瞧了瞧,嘴里直骂娘。
扔地上一脚踩碎,一扭头,看也不看沈归元一眼,便安排起来:
“蹲这儿,对!看着火点,火小加材,火大加量!”
沈归元愣了一下,他一个初入宗门的小弟子,哪干过这活?更何况是炼制仙丹。
但又不敢违逆,只好硬着头皮蹲在炉鼎前,按照凡间生火造饭那般了。
那观主总算有时间休息,满脸热汗地坐于榻前,挥手使了个净衣术,身上便洁净如新。
这才细致地瞧着沈归元,发现这小弟子怎的长这般高大?
而且还是个生面孔。
“何……何人呐?”他额顶出汗,试探问道。
“弟子沈归元,拜见前辈。不知前辈该如何称呼?”沈归元转过身来,行了一礼。
纯质子心中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不太确定,好像是钟秀引荐过来的?
昨日和几个道友酗了一整天酒,便将观内事宜交给朔月了。
那灵酒滋味甚美,回想起来,真是令人欲罢不能,结果便忘了这档子事。
从今日始,戒酒!
“贫道纯质子,不必多礼。”声音洪亮,全然不似刚才那般市侩。
沈归元心底好笑,这纯质子还有人设呢。
也许是心虚,纯质子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将宗门内的大小事宜,种种日常所需物品去哪里领,藏经殿又在哪,见到什么人不能招惹种种,都说了个遍。
沈归元在那灰头土脸的烧着炉子,这边细细听着,居然没出什么差池。
纯质子满意地点点头,这小子虽然年长,但还是有悟性的。
于是上前多加指点,沈归元虽手法粗糙,但胜在心思灵巧,悟性不低,进展还算不错。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那炉子冒出一股青烟,药香正浓,却甜而不腻,跟刚进来时的刺鼻药香浑然不同。
沈归元心想这一炉,大概是成了。
“前辈,这一炉可是成了?”
纯质子探头过去闻了一闻,大喜道,“是了!”
他几步过去,手掌虚抬,口中念了个“起”字,那炉鼎中火势乖巧减弱,十粒黑丹从中飞出,稳稳落于掌心。
“不错,这一炉不错!”
纯质子哈哈大笑,飞起一个瓷瓶便将黑丹装满。
沈归元也跟着笑起来,这一炉他出力不少,看来自己还有炼丹的天赋嘛……
“前辈,刚才为何那样着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纯质子听到这话,脸上立时浮现一副窘态,背过身去,装起了高人,
“归元啊……其实是贫道这两天道基有损,又因宗门给的季度指标实在苛刻。故而首尾不能相顾,炼废了两炉。那朔月又不知去哪玩了,回来定要收拾她一番!”
“季度指标?”
“这是宗门派下的任务,每个季度都要炼一些丹药,上交丹房,以充库存。这个季度是一百颗固本培元丹。娘的……再过几日就要交差,还差几十颗没有完成,到时俸禄又要扣去大半!这劳什子观主谁爱干谁干去吧!”
听到这话,沈归元满头黑线,怎么感觉好熟悉。
“那……这固本培元丹好炼吗?”
“不好炼不好炼,”纯质子直摆手,“两个时辰一炉,一炉出十颗。一炉损耗一颗都算多的!”
沈归元愣了,他心想就算是十分之一的成功率,几天也就完成了。
结果你这老小子说是季度指标?摸鱼也不带这样明目张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