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绯羽眼底里是浓浓的恨意,这恨意自她清醒以来一直缠绕在她的心底,以至于她身体里的力量冲破了祁言的禁制,竟自行解开了封印,恢复了点元气。
她暗自等待着祁言的出现,打算趁其不备一举击毙他,可惜,她还是太弱了,比不上他这个修行了两百多年修罗道,继承了上任谷主全部力量的大魔头。
“要为你师父报仇?”祁言站在门边,眸光淡淡的看着她,一张精致的娃娃脸上没有了惯常的笑意,竟显出几分阴森恐怖来。
“不错,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祁言,我师父因你而死,此仇不共戴天!”
“呵,你杀不了我,我也不能杀你。阿绯,何必固执呢,做我的徒弟多好。”他看着她的眼睛,真诚的建议道。
他是真心打算收她为徒的,除了因她是东方未白的徒弟,凡是东方未白拥有的他都要抢过来之外,更多的是因为他对她越来越有兴趣了。他听说了她的那些事,觉得她骨子里有着魔一样的桀骜不驯,她还是做魔比较好。
“修罗道有什么不好,只要是为了追寻长生,走什么样的路,有意义吗?”祁言轻轻的叹了口气,“阿绯,你适合当魔的,你只是被你师父教坏了,若当年收你为徒的人是我,如今你已名震天下了。”
“和你一样,名震天下,同时被天下人唾弃吗?”林绯羽冷笑。她不怕祁言杀她,正如祁言所说,师父已经和他结下血契,他没有办法对她下手。
祁言的脸色倏地变冷,他抬起手掌,掌中隐隐出现一团黑雾,同时,他的嘴角泛起森冷的笑意:“阿绯,别以为我杀不了你,就没有办法整治你。”
“祁言,你真心打算收我为徒吗?”她迎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瞥见那阴森恐怖的黑雾,并不觉得畏惧,而是淡然的开口,一身绯红的衣衬着她略显苍白的面颊,如一朵迎风摇曳的蔷薇花。
“真心如何?假意又如何?”祁言反问。
“若你是真心的,那么,在拜师之前,我有一事相求。”
祁言用一种略带探究的目光扫视着她,大概是没能猜透她心中所想,他侧过脸,露出微微的疲倦之色,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说。”
“我想去血池祭拜我的师父。”林绯羽直起了身子,开口道。
祁言沉默了片刻,点头道:“依你所求。”
血池中泛着猩红的波浪,水面漂浮着雪白的骷髅头,血池之上,罩着黑雾弥漫的杀气,方圆十里,寸草不生,无一丝活物。
林绯羽跟在祁言身后,双手藏在袖中攥紧,面上泛着雪一样白的神色,紧紧的盯着血红的流水,眼睛里漫出雾气。
这是东方未白葬身的地方。
那个男人,是她的师父,曾经废她武道逐她出师门,如今却毫无怨言的为她赴死。
她想起那天站在血池面前一抹素白的背影,自始至终,他没有回头看她一次,除了交代长生宫之事,他对她再无话可说。
“师父……”林绯羽跌跌撞撞走出了几步,跪倒在池边,豆大的泪珠从眼角里滚落,一颗又一颗,低落到身下的泥土里,“对不起,对不起……”
她咬紧了下唇,在心底里对自己说——一定要报仇!
要给师父报仇!
“你也跪下。”林绯羽忽然对着身边的祁言说道。
祁言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她,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错愕,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谁料林绯羽再次重复了一遍:“你也跪下。”
声音里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掷地有声,固执坚定。
祁言无言的看着她片刻,忽然嗤的笑出声来,开口便是质问的语气:“凭什么?”
“凭你们同出一门,凭他是你的师兄。”林绯羽抬起雾气蒙蒙的眸子,因为恨意和悲伤,她的眸子里泛着淡淡的血红之色,几乎要和这血池的水融为一体。
祁言的身体有些僵硬,过了好一会儿才用不自在的声音回道:“我早已叛出了长生宫。”
“你不跪,我便不拜师。”
祁言再次笑出了声,反问:“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威胁到本座?”
他大概是真的怒了,对着她说出了“本座”二字。
“我还会杀了你。”林绯羽再次蹦出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