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言忽然有些可怜她,觉得她有点傻,又不是那么特别想收她为徒了。就在他暗自感叹惋惜的时候,林绯羽已经抽出了藏锋剑,剑锋森冷,直取致命之处。
祁言想也没想,便挥出一掌,掌风带着凌厉的劲道,是要取她性命的气势。忽然胸口传来剧痛,祁言抬手捂住了心脏处,嘴角滑出一缕血痕。
他愤怒的瞪视着跌倒在地差点被他一掌取了性命的林绯羽,阴森森的开口:“你在故意激怒我,你打算令我失手杀了你,好让血契反噬我,为你师父报仇,对吗?”他深吸了两口气,一掌娃娃脸上阴晴不定,最后,似是下了结论,“林绯羽,你和你师父一样,都是疯子。”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后悔急于除掉东方未白,竟和他结下这样的血契。
林绯羽按住伤口,摇了摇头,却没有开口说话,现在她只要开口,满口的血便会止不住的涌出。
她并没有打算用这种自毁的方式去报复,她只是激他伤了自己,利用他反噬重伤,再借机除了他。
可是没有想到,愤怒之下的他出手没了分寸,差点杀了她,也差点杀了自己。
祁言见她不说话,便当做她默认,两个小酒窝攒出嗜血的笑意:“阿绯,你这次真的惹怒我了。有一点你想错了,我虽没办法杀你,可却有办法令你生不如死。你既然这样在乎东方未白,不如去血池里陪他。”
话音刚落,便有一股力道裹住了林绯羽,令她挣扎不得,接着,这股力道将她托了起来,慢慢的将她送入池中。
林绯羽也没有开口求饶,甚至没有看祁言一眼,而是闭上了眼睛。腥臭的池水将她的头顶淹没,她屏住了呼吸,感觉到裹着自己的那股力道突然没了踪影,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呈下坠之势。
不知坠了多久,一直包裹她身体的流水忽然没了踪影,身下踏踏实实的接触到了冷硬的地面。林绯羽双手撑在地上,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令她惊呆了,一时之间,竟忘记了思考。
只见触目所及之处,黑水为河,白骨为城,骷髅之中开出血红的花朵,花朵之下,绿藤缠绕。头顶之上罩着血红色的光,她抬起头来,看着血红色的河水泛着波光,似是悬在上空,停止了流动,如同天空一般,罩在了这座地下城之上。
林绯羽怎么也没有想到血池之下竟会有这样的一番天地。
那么,师父——
师父是不是没有死?
她激动的站了起来,眸光扫向四周,忽然,在她身边的不远处,一团黑色雾气快速凝聚,凝聚成一道人形,然而却看不清眉眼,直扑她而来。
煞?
林绯羽感受到了他的怨气冲天,抬手便是一剑,打散了煞的怨气。煞没有了怨气,便没有了形。
接着她脚下的土地又隆起了两个小土包,小土包快速的移动着,林绯羽一剑刺下去,噗地一声,一股浓稠的汁水溅了出来。
另一个小土包快速的逃离,林绯羽没有去追。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接着便有鲜血争先恐后的从指缝间钻出。她将藏锋剑钉入土地之中,撑着自己的身体,才能勉强不倒。
无数的鬼煞在她的身边飘游,打探着她的虚实,只要她稍微显出弱势,它们便会立即扑过来,吞食了她。
林绯羽冷眼扫了它们一眼,眸子里泛出冷厉的光,同时在心中叹一口气,师父,当日你跳下血池之后,是否也有阿绯这般的遭遇?
那日东方未白伤势显然重于她今日,想到此处,林绯羽心中一紧,又有些慌乱起来。
师父他……
林绯羽摇了摇头,将那些不好的念头都赶了出去,同时在心中告诫自己,东方未白实力远胜过她,定然不会有事的。
打定了主意,她拔出藏锋剑,抱在怀中,半敛眸光,微垂着脑袋,一步步的离开了这里。
师父既然在这池底,她便可去寻他。
就在林绯羽离开的同时,血池之畔的祁言咽下口中的鲜血,终于从望着池面发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自嘲一笑:“祁言,你在担心那个丫头吗?”
“哈哈,祁言,你居然会有心。”
“师徒若是一起入魔,将会是多么一场精彩的大戏。”
“我没有心,又怎么会后悔,那丫头不识好歹,就算后悔,也该是她。”
他喃喃自语,说了很多句话,却打心底里隐隐觉得,没有一句话能够说服自己。他气得一震衣袖,转身头也不回离开了血池。
要后悔,也该让那一对师徒去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