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隆恩,臣没齿难忘。臣有一事,还望陛下明鉴。”唐浅看着皇帝,眼眸清澈,“臣怀疑平康王,与长生教有染。”
皇帝皱眉,神色却没有太大变化。“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长宁侯?”
唐浅没有跪下,腰板依旧笔直,“臣并非无端揣测。围捕长生教的策略确是宁王殿下所定,但微臣在剿匪中,被平江府兵出卖。”
景帝看着眼前的少年,神色威严,“长宁侯所说,可有证据?长宁侯虽然年少,但也该知道,诬陷一品亲王,是怎样的重罪!”
景帝此刻,已经没有平日里的慈祥温和。
“微臣并没有证据。”唐浅如实说道,“但事实如此。微臣一家深受皇家恩惠,自当知恩图报,肝脑涂地。而长生邪教,日久定伤害大昭根基。若与亲王有染,后患更是无穷。臣愚钝,哪怕陛下降罪责罚,也要提醒陛下此事,望陛下谨慎。若要承担责罚,只求陛下只怪罪微臣一人。任何责罚,臣甘愿领受!”
御书房内此刻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没有人说话。
唐浅知道,自己在赌博。
她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墨无涯给她下毒,勾结长生邪教。就算她的怀疑再怎么合理,只要没有证据,她所说的任何不利于五皇子墨无涯,当今的平康王殿下的话,都是诬陷皇族的重罪。
但此事关系到皇储,稍有不慎,大昭江山将有沦入邪教掌控的危险,百年基业将毁于一旦。唐家世代忠于大昭,忠于皇族,若大昭祸患是因为她担忧自身安危而隐瞒造成,唐家罪过将难以被原谅。
所以,唐浅才选择此刻铤而走险。
随后,是景帝的叹息。
“无痕说,长宁侯愚忠,此话果然不假。”景帝恢复了素日里的慈爱,开玩笑般说着。
“陛下,臣并非……”
“够了。”景帝打断,虽然是在笑着,但眼神却很冷。
唐浅知道,已经是极限了,她温顺低头。
“这话,朕只当长宁侯一路劳累,没有说过。”景帝审视着眼前的少年,有些无奈,少年或许还不知道,他真正失去的是什么。景帝此刻,居然有着一丝怜悯,“既然回来了,长宁侯也该回相府报个平安。其他事,等长宁侯处理完家事,神志清醒后,再来与朕谈。跪安吧。”
唐浅不知道皇帝所说的家事是什么,但只能顺从跪安。
景帝没有责罚她,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唐浅想着,苏安送她出去的时候,她遇到了墨无痕。
墨无痕就站在门外,似乎已经到了很久。
唐浅站住。
很多话,哽咽在喉咙,唐浅居然不知道先说什么,甚至连基本的礼数问安也没有。
“你回来了。”最终,墨无痕先开口。
他也何尝不是。
“我回来了,殿下。”唐浅说。
苏安就看着两人只说了这一句话后,就那样站着,看着对方。
一句“回来了”,已经代替了千言万语。
此刻,唐浅和墨无痕站在了共同的深渊面前。
唐浅的承诺,墨无痕的决心。
那一日,唐浅从贺兰庆的阴影噩梦中,终于醒了过来。
她活着,有了新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