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时禅让,就是屈服于逆贼臣子。纵然陛下重返梧桐城,又有何颜面面对天下百姓!”唐英正上前,这样说道。
“陛下,若是平康王不守信用,得到陛下禅让之后,对陛下不轨,又当如何!”林子澈进言道。
唐左相义正言辞讲得是道理,但真正说服景帝的,是大理寺少卿林子澈。
帝位更迭,变的是皇帝,不变的,是这些臣子。
若是他草拟了退位诏书,墨无涯那个逆子完全可以斩草除根,害他性命。而群臣也有理由,理所应当归附新帝。
景帝惊出一身冷汗。
“刘少卿!”天子怒喝一声,“再有言降者,斩!”
“是,陛下!”
一时大殿安静了下来,众臣面面相觑。
“父皇,儿臣认为,此时费尽心思突破封锁向不知意图的梧桐城军队求援,不如往尚未被平康王逆贼封锁的西方,求助镇陵王!”在短暂的沉默后,一直在思索的崇光皇子这样说道。
比起朝臣在争执是战是降,墨无痕已经开始思考对策。
纵然唐家素来忠诚,但不知梧桐城此时情况。皇帝的旨意可能无法传到武威侯唐明正耳边。而与之对比的,是一直为朝堂所忌惮的镇陵王方向,没有防备。
大昭的政权倾覆在即,而朝中对云霆素来苛刻。即使此时求援,也不知镇陵王是否会真心救援。墨无涯正是有此揣测,才没有将有限的兵力布置在云霆方向。
也给了万和宫一丝机会。
“儿臣愿携父皇圣旨,前去求助镇陵王带兵解围!”墨无痕说着,声音铿锵。
景帝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但此去即使快马加鞭,抵达离宫也要三日,往返六日。而平康王从梧桐城附近扑来,最慢两日也会抵达。
万和宫里只有三千多守备,如何抵挡宁王的两万兵马?
死一般的沉寂中,少年一身银白甲胄,走上殿堂,单膝跪地,以武官姿态行礼。
“微臣愿死战,守卫陛下,守卫万和宫,守卫大昭!”唐浅腰板挺得笔直。
“陛下,长宁侯骁勇善战,微臣愿协助长宁侯,不让逆贼踏进这大殿一步!”被唐浅感染,禁卫军副统领刘少卿也上前,跪在一起。
万和宫唯有死战。
天子准许。
墨无痕已经准备好出发,随行的只有一支二十个禁卫军组成的护卫队。
没有皇子仪仗,没有官府开路,这已经是防卫部署中能给尊贵崇光皇子最多的军队了。
墨无痕正要上马,听到了少年的声音。
“殿下。”唐浅上前,“殿下可是要出发了?”
墨无痕看着眼前这个可以说是瘦弱的少年,大病初愈,他更像一张苍白的纸,仿佛在这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中,随时会被撕裂。
但就是这样纤弱的少年,方才承担起保卫大昭的重任。
“趁着夜色,即使遇到了墨无涯的埋伏,也好脱身。”墨无痕说。
在过去的一年里,目睹了如此多变故,昔日乖张的皇子似乎脱胎换骨,重新修习起皇子的文武修养。所以,即使是夜里骑马,对墨无痕来说,也并非太难受。
“殿下,恕臣唐突。”唐浅递过一封书信,“臣担心镇陵王疑心,所以擅自草拟了一封亲笔信,劝说镇陵王发兵。”
墨无痕知道唐浅没有说出的是什么。
云霆从来得不到朝堂的信任,又经历了安和帝姬玩弄感情那么多年。此时他前去求援,云霆完全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场针对云霆的骗局和埋伏。
而唐谦与云霆交好,此时有亲笔信,也更有说服力。
“难得长宁侯考虑得周全。”墨无痕戏谑道,下一刻,语气变得认真。“唐谦,等我四日,我一定回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