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当一个客户从车上下来放下两个宽大的箱子,打量着雾都这个城市时,那些畜生看着这个客人穿戴大方,气质不俗,立刻就从客人的衣着穿戴言行举止中判断出客人身上有钱。
看着另一个手上带着宝石戒指的客人也从车上下来时,这群畜生就像老狗一下瞪大了血红的眼睛嗅到了美味佳肴一样,如蝇附膻地扑倒客人面前,撩扑不去,将第一个冲上前去招揽客人的我挤出了人圈。
他们怎么放过这个嗷嗷待宰的肥羊呢?
在这样一个动乱的年代,竟然还有人带着首饰穿着华丽大摇大摆地在街上出现,还好奇地四处打量张望,眼睛骨子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自己不是本地人,人生地不熟,而且出门在外身怀巨款还不带贴身保镖。
这不是在向天下的犯罪分子宣告,我就是一只大肥猪,钱多人傻,只欠一宰,快来坑我宰我吧。
犯罪分子见着这么蠢大的肥羊送上门来都不坑不宰,那就真的对不起犯罪分子的职业素养,是在侮辱作践自己的人格和良心。。
我们在仔细地估量着两个客人,客人也在不经意间地打量着我们。
从他们清澈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是急切地想从我们这棒棒军中挑选一个身强体壮的人来挑他们脚下黝黑的箱子。
我和那些地皮流氓都跃跃欲试,我是为了赚钱生存,他们是为了谋财害命,既要钱又要命。
可是当一听到要送往的目的地以及价钱时,胆大包天无所顾忌的地皮流氓们无一例外都倒吸了一口气,面露惶恐犯难之色。
两个客人给的价格是十分公道的,但是路途和目的地却是让人心生畏惧,不免退缩。
地皮流氓们互相交换眼色,犹豫不决,只有极个别人在面对不菲的价格面前蠢蠢欲动跃跃欲试,但大部分人思考片刻之后都心生退意,彼此交头接耳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划算。
他们对于待宰的冤大头是既要钱又要命,而对于自己也是要钱更要命,毕竟有钱拿那也得有命花才行呀!
命就是这群人的本,这群吃人不吐骨头,阴险狡诈的小人肯定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他们还等着攒够钱去清香楼这个吞金窟销魂呢。
唯有经常带头欺负我的蛮牛见我不放弃,便惯性地想要继续欺压我,口中夺食来羞辱我。我气不过,也不想再忍气吞声,就和他争执了起来。
他恼羞成怒,趁我不备将我新做的棒棒踩断,然后顺势将我抱摔在地,我的后背瞬间感觉像一块薄薄的木板一样快要碎裂,被肋骨包裹的五脏六腑瞬间感觉到快被这股冲击力挤压变形,跳出胸腔来,喉头瞬间涌上一股甜腥的血水。
而蛮牛却没有打算放过来,见我脸上现出疼痛难忍的神情,他喜欢残虐羞辱人的兽性被激发了出来,一边用脚狠狠地踢我的胸部腹部,一边嘴里还不停地辱骂我。
站在周围看我笑话的地皮流氓们很快就进入了角色,一如既往地奚落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泥巴书生,嘲讽我是根任人砍削的软萝卜,辱骂我是野狗生的杂种,没娘教的乡巴佬,是没有种的下水道臭老鼠。
两个客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脸色突然变得铁青阴冷起来,都迅疾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等确定那些地痞流氓只是针对我一个人,而不是要对他们不利时。
其中一个客人立即按下了另一个客人的手腕,使了个颜色,示意静观其变。二者退到箱子后面,饶有兴趣意味深长地看起戏来。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当时正在受辱的我能够注意到的。
我当时满脑子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辱我者我必还之,辱我父母者我必杀之!
想起往日自己受到的种种不公和羞辱,想起这群人恶心残忍的嘴脸,我便一股血气涌上心头,身体生发出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儿,趁蛮牛像往常一样趾高气扬地庆祝胜利,对我轻视置之不理时。
我一个翻身,随手捡起地上折断的短棍使劲抡动起来砸在蛮牛的眼睛上。
当时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哪怕今天被这群棒棒军打死了,我也要拉几个垫背,我不能够白挨这些人的打,我的膝盖、腿、胸部、腹部、背部、头部、眼睛不能够白白被这些人没事就殴打着玩。
也许是我当时那股不要命也弄伤弄残弄死几个人的狠劲儿震慑到了不可一世的蛮牛,当我抡起短棍打在他的额头眼角上,他竟然有一瞬间变得呆滞,眼睛里透露着难以置信。
而我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又是一棍朝着他流血的额头敲了下去,眼看就要敲破他的脑袋,却被一双大手给捉住。
蛮牛不愧是擅长打架,经常在打架中讨生活,立威严的人,他在片刻的失神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大手一握,就从我的手中夺走了木棍并将其顺手劈飞,紧接着顺势一脚就将我踢飞到碎石堆里。
我的背部手臂瞬间被碎石划伤,鲜血淋漓,浑身疼得像被人活活扒了一层皮一样。
被蛮牛劈飞的木棍去势不减,竟然借着下坠的力道笔直地插进水坳里的淤泥里。木棍直立的姿势像极了眼前不可一世,趾高气扬,站得笔直,挺拔如枪的蛮牛。
我会怕你一时,但我不会怕你一世。我可以被你欺负一时,但你别想欺负我一世。
没有退路,更不会退缩。因为一旦我后退一步,那站在后面袖手旁观看好戏的地皮流氓们就会l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一起将我殴打致死。站在我身后的人不是我的依靠,是只要我脸上表现出一丝的恐惧就会压垮我让我永世不得翻身的悬崖峭壁,是只要我后退一步就会吞噬我将我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的死亡深渊。
他们的身上散发着地皮流氓气息,散发着臭死,散发着死气!
我怒目圆睁,右手随手操起身边的石头使劲全身力气砸向蛮牛,蛮牛的眼睛很快就锁定了我全身的动作,又是轻描淡写的一握,我的右手臂就像飞蛾扑火一样被蛮牛碗口粗大的右手掌死死握住。
我的右手臂连同右边半个身子立刻酸麻无力地垂了下去,就像一条被人死死捏住的瘦鱼没来得及挣扎几下就蔫了过去。
蛮牛的左手如同铁钳一样死死地箍住我的脖子,让我喘不过气来,浑身使不上一点气力来。
人高马大、膀大腰圆、虎背熊腰、气壮如牛、力大无比、蛮横凶残、满脸横肉、面目狰狞的蛮牛瞪大浑圆的双眼凶神恶煞看着任他宰割的我,犹如杀鱼宰猪无数的屠夫看着砧板上的鱼肉,被人捏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狞笑着一张脸,血盆大口漏出腥红的牙根,发出狰狞恐怖的笑声。
当时的我只剩下一个念头,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吗?
蛮牛右手捏着我的脖子提着我的身体,左手振臂高挥,慢慢转动着他的身子,像是在展示彰显他勇猛作战后斩获的胜利品一样接受着周围人的敬畏和庆祝,此时的他颇像古时将战败身亡的敌将首级用刀割下后传首九边,借此炫耀军功震慑不臣的常胜将军,一时志得意满,目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