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后。
陈婉婉正觉困乏在马车内打盹,忽闻车外侍卫传话:“公主殿下,到了。”
离国有法规定,凡入都城帝都内,任何撵架不得入内,即便是皇亲贵族也需得严守此规。寒香搀扶着陈婉婉下了马车,而陈均已在车外等候,颇有“整装待发”之势。
陈均初次踏入这片土地,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宫墙玄门高耸入云宛若直插天际,诺大的护城河宛若蟠龙伏踞在这威严宫角下,亘古千年。厚重的玄门缓缓开启,由离国监门将军按画像查阅一番身份无误后,陈均一干人才可踏过连接外部与城内的桥面,里面的景象却更是令人惊心。
城内两旁屋宇鳞次栉比,楼层规划整洁向左右两侧绵延,直到偏远的郊区。中间道路宽阔无比可同时经过十辆马车,若从高楼向下看房屋便由道路相隔,遥遥相望。
街道两旁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还有不少撑着伞的商贩,在欢快的“喊唱”着自家商品是如何精美良好。临近国宴,离国国风开放,不少异邦人也在其中游逛,生得与众不同一眼便能瞧得出。
帝都的人们看起来都漫不经心的模样,随意在繁华的街道上徜徉,丝毫不在意进入的别国之人,仿若已然习惯般。
绚烂的阳光渡过飞檐,普照在墙面与行人之间,高高飘扬的店铺旗帜随风飘扬,川流不息的行人,鳞次栉比的商铺,无一不衬托出离国乃泱泱之国风范。
离国境内,天子脚下,花红酒绿,盛梦一场。
陈澜自前方走着,无时不感叹这离国是如此之繁华,一向生长在昭国的他,也不得不承认两国相比可谓天差地别了。
他看了一眼陈婉婉,她也是头一次出远门到别国游玩,想必此刻的神情也如他一般震然吧。
陈均回首,却看得陈婉婉仍旧一副平静之态,平静双眸的宛若冰染,幽幽微寒。
他知妹妹后来性情大转,但今日这番模样确是他记忆中从未有过的。
少女身着素裳,身影单薄。如雪色一般柔洁的面容上镶着一副出尘入世的五官,美得令人窒息。她的眸似一汪寒泉,使得看到的人都不免冷上几分,自来美人皆是温婉秀丽,而她仿若与这世间众人不一般,天姿神颜,不染纤尘。不着华服,也无任何装饰,但其本身便是最完美的存在,仿佛不论她身在何处便可瞬间令他人黯然失色。
陈均深吸一口气,从前陈婉婉身着华服倒也觉得她美丽,如今再次苏醒,身上不仅带了仙人般的气仪,身着素裳更快要将风头全揽在她身上了。
与此同时,驻足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竟无形中形成一道巨大的人障。
有好事者欲观望是何事,自楼上打开窗户,看到楼底白衣女子,不由惊呼一声。
“这世间竟还有如此貌美女子,真真令奴家自相惭愧!”
闻声后,紧接着几上窗户也纷纷开启,男子女子都好奇的朝同一个方向望去。
陈均贵为昭国太子自然不容许自家妹妹被旁人如此亵渎,拦臂护住陈婉婉,斥责道:“吾乃昭国太子,此乃昭国公主,我们正要前往皇宫,还请各位让开。”
他语气中带了几分怒气,但由于生得过于温润俊朗,女子们的目光自陈婉婉身上转到了这位自称“昭国太子”的身上。
“不愧是两兄妹,生得都是极好的。”人群中一女子打趣道,并伴随着一阵此起彼伏的赞叹声,仿佛是并未听到那“太子公主”之词。
陈均此刻面上是又青又白,十分后悔方才不得已暴露出了身份,原以为这些民众会知难而退,不曾想愈加得寸进尺。
他正想着,不知为何后方的人群尖叫着冲散开,似有一股强大势力自后方袭来。
陈均本能的欲拉着陈婉婉一同走,却不想被如同急流一般的人群冲散开来,顿时看不见陈婉婉身在何处。他越是焦急的向前却越是被狠狠向后撞,无计可施后他只好决定,先顺流而去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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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婉婉定在原地,人流向两边冲开,直至空出一条宽敞的可容两辆马车通过的空隙。只听一声嘶鸣,一匹精壮的血色宝马朝她的方向飞驰而来。飞扬的柔顺鬓毛随风起舞,矫健的身姿一看便是平日里训练有素,精心细养的良马。
慌乱的人群早嘈杂,陈婉婉听到了寒香尖叫着“公主殿下”。
方才人群太过急速,早已将二人分散,如今能听到寒香的声音,陈婉婉便确保她并未受伤,便松了口气。
眼见马蹄如飞向她风驰电掣而来,便见得上面有一身材颀长,相貌风流倜傥的男子身着玄袍,衣角随风猎猎,修长双腿下脚踩银靴,面容上带着几分恶劣的笑。
陈婉婉临危不惧,十分从容的与相隔不远的马上之人对视,记忆在那一刻错乱开来,无数回忆似雪片般扑面而来。而马背上的男子几乎也是那一瞬看清了陈婉婉的模样,惊疑一瞬后勒起缰绳将马偏了几分,以保伤不到眼前人。
陈婉婉迟疑一阵,却被突如其来有力的臂膀腾空抱起,骤然间直直坐在了男子身前马背之上。她并未挣扎,因为她明白此人不会伤她一分,扑面的疾风呛的她差点喘不过去,好在很快便又习惯。
看到是昭国公主被劫走后,众多女子这才歇了口气,有的甚至还幸灾乐祸起来,还好被抓走的不是她们。
人群随着马蹄远去,方才的惊恐之状才消散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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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均此刻怒火中烧又有愤慨,妹妹就在自己眼前被人劫走简直是奇耻大辱。他一改往日的温润之色,面露凶狠,却不减昔日俊朗半分。
侍从届时才赶来俯首在他身后,等待听命。
“此地是离国,离国之法对我昭国无用,捉到男子后,杀-无-赦。”他这三个字说得无比沉重,其中的怨恨更甚,双目仇恶若是此刻见了方才男子,只怕要将人生吞活剥。
翡翠急急朝陈澜跑来,见到太子殿下她的泪水却犹如雨水一般啜不住,珠落线断般的划过娇嫩面庞。
“太子殿下,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能保护好小姐。”
陈澜怒颜在看到翡翠那一张可怜之态的面庞后,顿时消散了几分,语气平和道:“此事不怪你,你本也是娇弱女子。”
太子殿下的话总能安抚人心,翡翠这才止住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