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兰再回过神来时又躺在了地牢的床板上,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又做梦了。
努力想回忆却又与之前一般,梦境的记忆变得模模糊糊,估计不久之后就会完全消散。
之前不同的是,杰兰醒来后没有清醒过来的那一段记忆,他还清楚记得。
试图逃跑还被花金当场发现并逮捕回来,想到这里杰兰顿时一头汗。
这怎么解释?
起身看了下,发现这次牢房果然被锁住了,杰兰一下子心凉了半截。
在牢房里来回踱步,想着等会怎么说才能挽回花金的信任。
说自己还在梦游?还是直接说从梦里醒来了还没反应过来?
哪一种听起来都不能让人信服啊,想了一会,杰兰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更严重的问题没解决。
这次的梦又是和之前一样奇怪的梦,都在醒了后记忆逐渐消散。
那他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见到异种啊!
这种情况下花金所说的一见到就能立刻识别出来的异种就算出现了,就算他成功抵御了,忘记了也根本没有意义啊。
如果一直都这样,他怎么才能认识异种、掌握扭曲改造后的身体?
杰兰明白情况不对,又再尝试着去捕捉那些散乱不清的越来越模糊记忆。
突然脑海中一闪,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出现在杰兰的脑海里。
莫名的,他感觉到那个身影对他而言是非常关键的存在。
难道他就是异种?
杰兰想立刻找花金确认,然而现在的他只能趴在铁栏杆上,望着只剩他一人的地下室叹气。
泄气的躺回床上,杰兰仔细回忆着与身影相关的画面,发觉蓝星的梦境中好像也有这个身影,而且似乎总是出现在梦境的最后。
或许,是他将自己唤醒的?
杰兰突然产生了这个念头,明明侵蚀的异种终端降临梦境不合理,但他潜意识里却认为就是这样。
还是对自己的情况一头雾水,杰兰明白现在靠他解决身上的问题是不可能的了,只有寄托于搜查队。
时立时坐,地牢里杰兰无法知道时间,无聊又焦虑,花金不回来他就只有干等着。
不知过去多久,杰兰终于等来了花金,这次她不是一个人,还带来了一个中年男人。
梳着大背头,鬓角夹杂些许白发,蓄着八字胡戴着单片眼镜,长袍下是一身修身的马甲,行走踏步间都散发着贵族的气质。
“搜查一队,巴利却·瑞丁。”
“啊您好您好,初次见面我叫杰兰…呵呵。”
杰兰没想到眼前这位一看就是上层贵族的男人,会朝着他这种底层人点头问候,这么尊重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严格的说我们刚刚见过一面了,杰兰先生。
真是出色的潜行技巧,抚养院也教这种本事吗?”
杰兰反应过来这位巴利却就是在高楼窗边注视他的身影。
“额没有的,那个…可能是我小时候比较喜欢捉迷藏练出来的。”
“看来您在这方面天赋异禀呢。”
巴利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只当他是运气好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德拉肯已经和我交流过您的情况,没有对抗过异种的重塑者,确实很特殊,搜查厅在案的记录都没有类似的情况。
我这次专门前来协助德拉肯,调查清楚您现在的状态。”
“麻烦您了。”
杰兰见花金点头,将自己现在的情况如实告知。
包括接连进入奇怪梦境,并且醒后梦无法清晰回忆,还会慢慢忘掉的情况。
由于梦境记忆模糊太快,杰兰没办法提供太多梦的细节,只能重点提到很可能是异种的模糊身影。
最后也说明自己醒来后有段时间不清醒的情况,并不是要逃跑。
三人就这样隔着铁栏聊了起来,巴利却时不时的提出自己疑问,倒是花金皱起眉头没说几句话。
聊都后面,巴利却问的都是杰兰的往事,不像是调查,更像是聊家常。
直到巴利却问无可问后,他朝花金点点头就起身先一步离开了。
花金在巴利却离开之后,又再问了几个巴利却已经问过的问题,都是有关梦境的情况。
杰兰无奈的再次表示自己是真的不记得了,花金才作罢。
“你先在这边住上一段时间吧,水和食物会有人送过来。”
花金没再多言转身离开,杰兰也已经说累了,躺在床上朝她的背影挥了挥手。
——————
“我的建议是直接清理。”
休息室,等到了花金的巴利却,坐在窗边抿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冷漠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依我判断,在明确异种已经侵蚀了他的情况下,他最有可能的两种情况。
一,异种已经完成降临,并完全掌控了他的身体,现在和我们玩角色扮演呢。
第二,异种没有降临,他还是他自己,但他已经向异种臣服,背叛同类自愿成为了傀儡。这不是没有先例。
或许还有别的可能,可与其去赌另外的可能性,都不如直接清理了更妥善。”
花金没有马上回应,她看着面前的甜点,尝一点后放下叉子轻轻推开。
“相反,我认为他已经成功抵御异种了。”
“…理由?花金,我是不是需要再向你强调下搜查队对异种的态度。
任何疑似的可能,都是致命的威胁!
没有根据的放过一个可能的异种,不是一个合格领队应该说出来的话”
巴利却显然十分不满,话语间已经带上了情绪,毕竟搜查队向来都以思虑慎密,出手霸道的作风闻名。
花金也明白自己再不给出合理解释,下次会议就要被当靶子批斗了。
手一挥阴影便翻滚活跃起来,休息室很快就暗了下来,仅留下窗口透出光亮照在桌子上。
借助着光影变化,一个黑影小人在桌面上活灵活现的表演起来。
那是她顺着线索第一次找到杰兰时,于窗外看到的画面。
疯狂的行为,碎裂的肢体,只是阴影模仿的画面就让巴利却感到略微不适,他已经可以想象现实中的景象。
“这是他从异常沉睡里第一次苏醒后,做的第一件事情。”
小人的演出很快表演完毕,休息室又恢复了亮堂,花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异种降临的梦境并不是承受住了就结束了,精神伤口也会留下疤痕,有太多的患者即便侥幸成功抵御了异种侵蚀,醒后也会变得疯疯癫癫与野兽无异。
我认为他已经成功抵御了异种降临,但过高的精神压力让他的大脑无法承受,在身体保护机制下他失去了这段关键记忆,最终才导致了他现在的情况。”
巴利却见了那画面再结合杰兰此时的状态,也明白这确实是有说服力的可能。
如果不是预言书出现的情况,巴利却也愿意以这个方向去证实杰兰的状况。
可惜,他不会允许搜查队里出现这种难以预料的威胁。
“好,那就三个方向。
你带回来的人,自己想办法吧,再得到令人信服的证据前,我的态度不会变。
只要他还有前两种的可能性存在,搜查队会怎么选择你很清楚。”
巴利却不再多言,放下咖啡起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花金无奈的叹气。
彼岸城异类搜查队共有五个大队组成,由五位领队共同分管。
虽然五位领队职级相同,但巴利却作为一队领队负责搜查队对外的政务事宜,在某些方面相当于搜查局的局长。
很多时候,巴利却的态度就相当于搜查队的态度。
而他那所谓的异种冒充人类的可能,实际就是个万用罪名。
无论杰兰如何表现,最后都可用“异种在谋求信任”一笔带过,即便这种可能少之又少。
巴利却搬出这个罪名,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真是自找麻烦。”
花金有心无力的叹气。
搜查队的其他人一直以为她渴望扩充她的队伍,殊不知她早已经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
之所以为杰兰做到这个地步,也是他的意志得到花金的认可。
没有在降临梦境中面对过异种的人,是无法真正理解他们的感受。
回忆起杰兰疯狂的自残行为,以及那恐慌之下依旧坚定的眼神。
沉思片刻,她还是选择相信这强大意志力的主人。
天色渐暗,花金起身前往地下室。
要破局,现在只剩一个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