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上前去,静静掬起水中的月亮,不料,月碎了一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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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可算跟上你了,不知兄长,弟是否可加入你所在的小队?”
沈已泽眉心皱缩,道:“在兄,沈某队伍人已经满了,在兄今日前来,莫非就只想说这些?若是这样,沈某就先告退了。”“不不不,沈兄不记得那日在衾桥行…”
“还请在兄忘了那茬事!”说罢,就欲离去。沈冼月当即扯住沈已泽,拉近了距离,在他耳边道:“你可知我是谁?”随即她大笑,沈已泽却定在原地。而后,沈已泽擎住她的肩膀,低声到:“有什么事情等下次再说。”他眼珠右瞥,霎时手中聚气,火球以排山倒海之势砸落,沈冼月躲闪,二人之间,地面飞沙滚滚,留下一条长长的沟壑。“下次学院大比,希望在兄能上场与我一较高下。”
“噢,弟很期待。”沈冼月道。二人各自“心怀鬼胎”,因着沈已泽的名头,周围人都聚在一起,有人小声议论着。
“那不是沈已泽嘛,天才就此走向末路了,啧啧啧,没有了沈氏,他这后面修炼怕是难噢。”
“怪哉怪哉,莫怪我妄加揣测。沈氏覆灭,一个沈冼越下落不明,沈公子却…这般光彩,照人,实在…听闻沈大公子居心叵测,早些年间沈家主已知晓,为何…”这人说话时欲言又止,磕磕绊绊,时而瞄下身前那人,时而瞥一眼身边那人。这等风言风语本是无稽之谈,茶楼说书人如是说,他就这样信,这还没完,他还要自己构建一个画面,把自己心中所想的套子套在别人身上,那这样,子虚乌有的事情就来了。呜呼,竟还有人认真思索他的话,还没完,那人还道:“…”算了,他大抵是说他家族的某某旁系曾在凌月国当差,恰好就知道这件事,还有沈府的某某某某侍人做证吧。
谁能定义谁呢?是要让犀利的话语化为尖利的刀剑把他杀死才好。沈冼月轻笑,自顾自的走了,沈已泽站在原地,低头垂眉。他一把从人群中把一“位”阴阳怪气的人提溜出来,道:“学院不允许私斗,沈某与你一同上比武台。”
“不,不…沈公子说笑了。”那人一面如鲠在喉,一面道:“今日之言…实在非我本意,那沈冼越何德何能…他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这不明摆着吗?勾结外大陆至沈氏覆灭,还不算不忠不义不仁不孝?如此人渣,受不得千夫所指千人唾骂?”见沈已泽声色不动,那人脸上炸开了轻蔑,随即哈哈大笑。
嗯,啊——,沈已泽把他踹飞在地。召出长剑向那人身上刺去,剑入眉心一点,沈已泽扔下剑,抡起拳头向他打去。
学院不允许“私斗”,沈已泽停下手,捡起地上的剑,看向剑尖,擦拭,把剑收入剑鞘,走了。那人还躺着地上,先前被刺眉心处的血液都凝固了,看来像一点红痣。
夜晚,现在已是五更天了,沈冼月抡一下臂,扯着伤口出了血。这痛虽是痛,但她感觉到这比浑浑噩噩的过畅快多了,她心底升起一股骄傲,自傲,自负的快感,压下了她身上的疼痛。屋外的雨淅沥沥的下,偶尔天闷几声雷。还好雷声不大,不然她又要找办法转移注意力了。这样的夜,据她所知的人大抵都睡了,周围这样的环境更能使她感到宁静。真的很佩服那些满腹经纶,攻于实践的人。他们的成果摆在那里,只要有人去研究,去拓展,去以它为基石,还会让人获得成就。人与人之间的差异也是不同的,我费心费力忙活好久,不过是在原地踏步,但我真的纯粹地这么想吗?不是,不然怎么会在完成后发出真心的笑容。不管别人如何认为,自己现如今还不会自己骗自己。如此想着,天空突然炸起一道惊雷。“奇怪,我明明没有看见闪电?”沈冼月站起来,去床上调息。雨愈下愈大,她熄灭蜡烛,满室静谧。房里屋外闪着奇异的光芒。都不太平。
她的计划是什么呢?她要干什么?唉,她在干什么,沈冼月停止了调息。总有一股子烦的感觉在心间,好像有一口气在腹中,她整日咬着牙,每次叹气,她都感觉舒坦。于是乎沈冼月找了本书拿在手中看,是她感兴趣的《社会》,她当然知道社会是什么含义,沈冼月觉得新奇,书中的内容能与自己的理解相通,惊讶片刻,她就把书丢在一旁了。
“杀人者,不可妄动,自有司法惩之。”书中有此句。“这行得通?要是,在前世,倒可执行,现在,可能吗?那么多无辜惨死的人,那么多有罪却未伏法的人…不能以偏概全…”沈冼月当然认同司法惩治恶人,但现在行不通,她告诫自己扭转看法,沈府覆灭之仇,只能依靠自己报,不能假手他人。什么罪行从轻不可污蔑好人,什么愧疚,什么法律,她都已经管不得了。杀人偿命…她脑子里一片混沌,不同的观点驱使她采取不同的行为。倒也无需多想,不过如此,不过,如此而已,这也许成为她的心魔了吧,不过如此。沈冼月转移了注意,这方法还真有用。她即刻入定,须臾间呼吸平缓。
心中既已坦荡,为何紧锁眉头?她从来没为刚刚所想束缚过。雷声忽然间停了,满室寂静。沈冼月熄了蜡烛,曲肱枕之,手抖得厉害。
昔人已乘黄鹤去。
夜无声,佛下来人间,用血肉回馈温情。有人无声呐喊,咬破手臂也不松口,泪水潺潺浸湿衣袂。风雨停歇,星星骤显,它看着,道:不要,伤心。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是啊,就算报仇了又怎样,就算法律制裁又怎样,能把他们还回来吗?做了这些,他们还不是死了。死了,消失了,等到被遗忘,他们,他们?
不在了,活着的人向历史长河前方迈进,死去的人永远停在了当时。翻阅古诗,好像发现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是常态。渺小的,珍贵的生命,消逝了。他们,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