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气干云,长虹贯日,逡巡畏缩。
若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那沈冼月绝对深有感触。前世她负才傲物,刚愎自用,吃了教训,好了,现在也是如此。她知道现阶段自己是不能容易冲破幻象的,可她偏偏不听他人的劝阻。
黄粱阁的老师那日就坐在那里,当沈冼月走近时,他一眼就看出这弟子心中有事。他像往常一样出声提醒,不过这弟子并不知难而退。那弟子就那么望了他一眼,弯腰作了一揖,就走进了阁内。不出半个时辰,那弟子就出来了,脸色那个白噢,他笑道:不听老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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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镜上最近开启了一股新潮:骂人。这骂的对象,就是沈冼越。
首帖为:沈冼越那厮真乃千年王八,凌月国所说真假与否,他倒是出来公堂对峙啊?倒是暴露暴露行踪,为众人贡献两万灵石啊。
好,上述确实太激进,仔细想想确实沈公子不敢出来,也不能出来。我理解,但我为什么要上帖骂沈大公子,原因有三。
其一,沈氏旁都不能再旁的支族都出来为沈府陈情了,那揭阳城的百姓不过受沈氏镇压动乱捉拿邪修之恩,其闻沈氏覆灭之讯,全城痛哭,老城主更是打破十五年不能出城之约出城,扬言誓把幕后黑手揪拿。食其食者死其事,沈大公子受沈家恩惠及弱冠,他不该躲藏至今。
其二,沟通外大陆,致使沈府覆灭乃凌月国一面之词,沈已泽不公开表态,故在此不提。但是最近有人污蔑十六年莫雪宗巢倾卵覆之事乃沈氏背后授意,此事不胫而走,各地哗声不断,与此同时各中小城郭联名作书要求彻查近十年来沈府的作为。十六年前的事没有任何记录,其中利害与谁相关不知,此次联名时也并未书面规定谁家出人谁家监督,其中可大作文章。他沈冼越还在藏着。藏着好,藏的好。若是真出来对簿公堂,他少爷脸皮薄的紧,怕是万万受不住这万人唾弃之苦的。
其三,没脸没皮。鄙人无事,就想动动嘴皮。
此文一出,下面有人留评:“牛”。
沈氏两个正主一个不关注消息泡在书阁,一个正策划着在下次人多且各大势力在场的盛事—学院大比中脱身。
沈已泽在明皎纤为队长的队伍中,当然队伍也申请了休息室。不过与沈冼月队伍的惬意氛围相比,这里多了一分世俗的弯绕,但比尔虞我诈的情况浅,原因在于明皎纤,聚在一起时,可以发现她正调查凌月国黄府洲运河工程,现在她烦得很,在她面前抖心机,不可取。更深的感受是什么呢?在他的立场来说,明皎纤算是好人,更准确的说是:有用的人。
此次与素不相识的“在兄”逢场作戏了一番,如果能在他那得到有用信息,在走之前把赌注下在他那方也未尝不可。如果他让他陷入不妙的境地,他定不遗余力让他喝一壶。
沈已泽回想:是谁说兄长是勾结外大陆无果致本族覆灭?是他?可是不是。凌月国皇室捉拿沈冼越?是的。这几日是否有人监视他?是的,他相信兄长的品行。坐在龙位上的人如何能占有如此大的社稷?他不相信明尤没有一点把东陵城收入囊中的心思。
如此甚好,那就让他去证实凌月国的野心。还兄长一个公道,给族人一丝慰问。
那若是,如果他有绝对的力量,杀了那些幕后之人一了百了罢,断不会使兄长和沈家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六个人围坐圆桌。明皎纤还在皱着眉头翻看玉镜。沈已泽在“静静”地想家中之事,当火气快要抑制不住时,明皎纤把一则帖子从玉镜中拉出来,放大,道:“沈已泽,看看这则帖子。”他吸了口气,转头看向空中的画面。
“沈已泽,你有没有沈冼越的消息啊,小心哪天他就真的音讯全无了啊。”
“看来你们都向着沈冼越,队长,这怎么办,我可是向着凌月国呢。”说话人是时樾国时聿,他本人在外界的想象中是个身姿健壮,提着大刀能豁喇喇砍倒数十人的壮汉形象,但现实与想象难免有些出入,此人面柔,虽是短发,但还是能叫人在离得三步以上距离时将他看成女子,当近看时,他那端正的五官更令人震叹,但最令人震叹的是他额间的花纹,那是被外大陆宗门看中的标志,代表着万中无一的荣耀与幸运。花纹是蓝色的,花纹间包裹着横撇竖钩的文字,不成章法。
有人猜测,那也许是某些密文,由不同的文字嵌套,了解嵌套的顺序就可以解密成明文,但当即有人反驳:怕不是学密码学傻了。
厅堂中木架上摆放的夜明珠供能有限,日落西山时天空中焕发出瑰丽的色彩。夜明珠只呈现白色,天空五光十色,当沈已泽凝望空中的色彩时,书阁中的沈冼月恰从旧纸堆中出来,只一眼就被天空吸引了目光。
这世上有很多人都在此刻抬头过,但有人望见高楼,有人心绪纷飞让心中的的画面遮蔽了眼前的色彩,有人摇着旌旗以天空为背景跳了一曲和平的舞,有人手抵大刀精神懈怠之时眼中跳入这一幕画面……
为何这世上这么多人这么多种人生。好温暖的画面,明明是黄昏,但手中的阳光是那么温暖,就像依偎在家人的臂弯中。
沈冼月握紧了手,阳光却从手中跳出。
她又拿上书,阳光继续照在她身上。这不自然,她想得到的,永远都得不到了。
真为他们感到高兴,他们一路行色匆匆回,进入家门望见期盼的笑颜,他们一路行色匆匆去,满面愁容时,忽觉一手轻抚头顶,抬头了,便还是望见那熟悉的笑容,一如回家时那般。但笑中包含着一抹愁,一如每次分别时那般。
沈冼月轻轻绽开笑容。再次看书去了。但是还是不能静心,到底要做什么,才能达到目标?亥时六刻,她又站在天地擂台第十擂台上。在头狠狠的砸在地上时,她忽然想起了,她还有柄短剑。
对面那厮,手持武器都不能把她打下台。
很好,现在是她的主场了。
轻抚刀刃,她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