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连续做完单手俯卧撑、倒立、侧手翻等高难度动作后气喘吁吁，他从一旁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瓶可乐，盘腿坐在路边痛饮起来。
“呼！爽完了！盘算点正事吧。不能总占着陈星的身体，要是不认识他，直接穿越到他身上，那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但是这小王八蛋还挺对我胃口，遇到赛博精神病都敢往上冲，是个狠人。得想办法把我们俩分离出来。我才能心无旁骛地寻找回去的办法。这个疯狂的赛博世界，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林阳猜测，之前猫脸女从自己脑子里拿出的，可能是自己的人格核心，里面承载着自己作为AI的独立意识，类似于灵魂。对方可能是把这玩意插在陈星脑子里了。
但林阳不敢把它盲目地拿出来，目前不清楚这玩意的运作机制，万一拿出来两个人都死，那就得不偿失了。
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猫脸女的目的，他发现不仅陈星的义体和芯片都还在，自己原来的那些旧模块也都没有被格式化，黑客功能和特效功能都在。陈星那些盗版学习芯片里的病毒也被删干净了。他实在无法理解猫脸女这么做的动机，好像在做慈善。
林阳决定先去那个陈星相熟的义体诊所看看，说不定那里的医生有办法。
他希望最好能把自己的人格核心取出来，重新找个机器身体插上，直接赛博飞升，不用忍受这肉体凡胎的麻烦。同时陈星也可以重新拿回自己的身体，那就是两全其美。
“为了不让其他人起疑心，我从现在开始就是陈星了。尽量别露馅吧。”
陈星是个贵族学校的高中生，但他并不是什么富二代，相反家里很贫困。父母和奶奶之前都是军人。双亲在一场军事行动中双双牺牲，自己由奶奶抚养长大。
奶奶做梦都希望他能读个好大学，出来进大公司做办公室，不用在街头受苦。因此卖掉了乡下世代生活的房子，搬进黑金城的贫民窟，供他读贵族高中，指望能上个好大学。
因为贫困，陈星在学校没少受老师同学排挤。社区里的青少年们也不待见他，认为他是贵族学校的公子哥。因此他没有什么朋友。
唯二亲近的人，除了奶奶就是接下来要去拜访的义体医生——本德。本德是父母的老战友，是个尖酸刻薄的中年女人，但是实际上却是刀子嘴豆腐心，自己身上的学习芯片都是从她那白嫖来的。
陈星从脑内系统中导航定位了诊所的位置，眼前立马出现一道黄色的箭头，指引导航路线。
跟着导航一路走，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破旧钢铁的迷宫。周围的建筑就好像是小孩胡乱用积木搭出来的一样，乱七八糟地堆叠在一起，处处都是违章搭建和钢铁管道。楼宇间随机分布着钢铁铺设的天桥，到处都是电线，一切就像是一张蜘蛛网，混乱而繁杂。随处可见的垃圾和流浪汉，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视线太黑有时候根本分不清二者。
陈星看着周遭肮脏杂乱的一切，喃喃道：“这就是‘老鼠窝’吗？九龙城寨一样。”
他小心地从一具发臭的流浪汉尸体上跨过，挥挥手赶走乱飞的苍蝇。
导航的箭头停在了一个垃圾箱上，箭头指向上方二楼的天桥。
“什么山寨导航啊？这是要让我跑酷吗？”
说着，陈星爬上垃圾箱，向上跳起抓住围栏，翻身到了二楼，动作行云流水，非常熟练。
之前的剧烈运动加上这次的爬墙，让陈星的胳膊有些酸痛，他又看看自己户头上少得可怜的数字，摇了摇头：“哎。这小子真穷啊！我得早点从他身体里出去，都来赛博朋克世界了，老子高低得整套全身义体。”
没过多久，他就到达目的地，一家义体诊所门口，这地方从外面看上去比非洲的战俘营条件还要差。
诊所在一堆脚手架之下，门外堆满了发臭的医疗废料，带血的绷带和用过的针头散落一地，到处都是苍蝇在乱飞。
墙上都是各种不明液体留下的污渍，那个象征义体诊所的红十字霓虹招牌也向一侧倾斜过去，变成了一个X，里面的灯管在不停闪烁，偶尔会冒出点电火花。
关键是，这里连一扇像样的门都没有，只有一扇铁丝网门，门后正对着漆黑一片的墙，外面看上去，就像个监狱。
要不是有之前的记忆，陈星真以为这地方是个割腰子的黑诊所。
他从路边捡起一个红色的喷漆罐，把那些污渍全部涂成红色。红色的颜料顺着墙面往下流，像是一条条血迹。
他叉着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涂鸦处女作，不禁赞叹道：“这样顺眼多了！”
此时铁栅栏门刷的一声打开，一个穿着浅色迷彩服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女人一头金色长发，身材匀称，身上的义体都被仿生皮肤包裹的很好，只能看到金属光泽的仿生关节和少部分拼接的细缝。
女人厉声对陈星呵斥道：“你在这干什么呢？小鬼！”
“给你做点墙面改善。本德。不用付我劳务费了，都是朋友。”陈星一边笑着回答，一边把手里喷漆罐扔在地上。
本德看着自己诊所的墙面，上面涂满乱七八糟的红色，像是一个婴儿拿着颜料在白纸上胡乱涂鸦的作品。
“艹你妈！”她生气地对陈星破口大骂，一头金发在红色灯光的映衬下如同着火一样。
“她都不知道埋在哪的黄土里了，你想要找到她可得花点功夫。本德。”
“叫我本德中尉！”
“好的，本德。”
看着面前这位少年反常的样子，本德诧异地骂道：“你今天是有什么大病吗？”
“还真有。帮我做个全身扫描呗。”
听到这话，本德翻了个白眼，掐着嗓子，学起男人说话的声调重复陈星刚才的话：“帮我做个全身扫描呗。”
“小鬼，你今天怎么这么不要脸呢？会用敬语吗？不能说个‘请’字吗？你平时都是彬彬有礼，跟我也很客气。我今天才发现原来都是你的伪装。你和你那个死人爹没有区别，只会麻烦我，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请！你帮我做个扫描！本德阿姨！我的好阿姨！我最好的长辈！没有你就没有我爹！”陈星嘴上说得好听，其实根本就没有看本德一眼，而是径直走进诊所里面。
诊所面积挺大，有两个房间，外面是手术室，里面有个仓库，加起来大概有两百多平米。
四面墙壁上挂着各种义体，手掌、手臂、大腿、脊椎、器官、循环系统和各类芯片应有尽有，让人目不暇接。房间的墙角放着一张桌子，应该是本德中尉日常的办公桌，上面放着各种奖状和枪械，一台电视正在播放着最新的肥皂剧。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一旁的衣柜，里面只放着一套笔挺的女式军装，胸前镶满了各种奖章，在柜内顶部聚光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闪耀。
灯光昏暗，只有中间一盏无影灯发着刺眼的白光。无影灯下是一个手术台，躺椅一样，表面的黑色人造革破了洞，露出暗黄色海绵。
陈星自顾自地躺在手术台上，怡然自得地把手放在胸口。
“小鬼。你今天是抽什么风，怎么和换了个人一样？”本德跟着进来，语气中一半是生气，一半是疑惑。
“这不重要。你还是帮我做个扫描吧。我脑子里进了脏东西。”
本德中尉把高处的一堆数据导管拉了下来，插在陈星的脑后，显示屏上的各种数据开始变化。
看着本德逐渐逼近的眉头和撅起的嘴巴，陈星就猜到事情不妙。
“你脑袋里多了个什么东西？”